“将军,皇帝陛下安全为要,故末将斗胆,请将军镇守军中,保陛下无虞。”
“追击之事,交由末将,公子扶苏及其亲兵虽已突围,但路途崎岖,他们必逃不远,末将请五百甲兵追击,须臾便可追至!”
副将双手执剑,俯身鞠躬,请命于马上的王离。
将军在上,副将自然不敢擅自追击,需请命获准,而主动请命追击,副将内心也打着一套算盘。
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公子扶苏敢冲击大营,必然是发生了能录于史书的泼天变故。
要是能擒得公子扶苏,必是大功!
赏赐封地之外,还能于这裹风携雨的巨变当中,被史官记录一笔,传于后世!
副将身心悸动,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事与愿违,在副将看来合情合理的请求,并未被王离准许。
“如尔所言,皇帝陛下安全为要,我等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专注护卫陛下!”
“公子扶苏之事,想丞相、中车府令自有对策,我等无需追击。”
好不容易放走了公子扶苏,岂有再去追他的道理?
为了秦的未来,为了天下苍生,王离甘愿去冒这个可能会让自己被车裂的风险。
王离的决断让副将始料未及,他不甘心再劝。
“可是将军,如果就这么放跑了扶苏”
啪——!
三股熟皮拧成的马鞭,由王离右臂挥动扬起,自上之下于空中抡了个半圆,精准地划在副将左脸颧骨处。
登时!
副将脸面皮开肉绽,形成一条两寸来长,混着黄脂的血肉疤痕!
啊——!
剧痛自脸颊扩散,副将惨叫一声,鞠躬姿势再也保持不住,趔趄着连连向后退。
但即使如此,副将还是不敢在王离面前失态,忍着钻心剧痛,顾不上伤口血流如注,赶紧伏跪在地。
“末将愚鲁,胆大妄言,请将军恕罪!”
于高头战马上睥睨着副将,王离语气冰寒:
“自去领五十军棍,停发一月俸禄,如若再敢质疑本将军,下次可就不是马鞭了!”
“谢将军,末将知错!”
副将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地面,看脸颊伤口滴下来的血水,在其上落梅点点。
待王离里去,副将由几名亲信兵卒搀扶着,站了起来。
几人拍马屁式地为副将打抱不平。
“您之提议并无错漏,缘何平白无故遭此毒打。”
“是也!”
“如此看来,王离将军竟也是忌贤妒能之辈,不愿听副将您这样的肺腑忠言!”
副将没有接话,眼睛直勾勾盯着起码的王离远去,随手结接过军士递过来的止血药草,敷在伤口处。
公子扶苏亲卫已死伤过半,无力再战,此等穷途末路之际,乘胜追击,活捉公子扶苏如张口嚼食般简单。
王离将军因何不下令追击?!
唾手可得之大功,就这么白白放走,此间必有蹊跷!
以干净药布裹住伤口,副将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深思过后,他猛然悟到,王离将军敢置丞相令于不顾,放走公子扶苏,正说明两人之间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目标。
简而言之,两人是一伙儿的!
“既如此”
副将右手摩梭在腰间利剑剑柄上,感受着其上雕刻的细腻纹路,然后手骤然缩拢,紧紧地抓住它。
“那我就需要将此事,说与丞相、中车府令他们了。”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
马上的公子扶苏侧身扭头看去,溅起的灰尘之中,负责断后的亲卫,骑马追来。
“报——!”
“讲!”
公子扶苏着急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留在右军大营出口处多时,但一直不见敌将派兵来追击公子。”
“没有派追兵?!”
马上的公子扶苏微微一怔,心中不解。
兵贵神速,为何如此急迫时刻,王离不派兵来追击?
难怪他们能一口气跑离二里多地,不被袭扰!
“再探!”
“喏!”
亲兵离开,扶苏继续持缰策马飞奔,早一点找到长城军,他就早一点安全。
可颠簸在马背上,扶苏有些想不明白,为何王离不追击他们,并且回想之前战于右军的细节种种,王离好像有意留手,没有使出全力。
包括他与王离错马之时,马上王离看他的眼神,也全无要取他性命的杀意。
看他逃遁,手仍旧紧扯缰绳,手都没有去抽腰间佩剑,似是故意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