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现在还是下午,阳光虽然不算充沛,但也不至于连一个大门敞开的店铺都无法照亮。
李乐平站在店铺的门口朝里面看去。
然而,眼前的这家店铺周围却是昏暗无光,明明连窗户都没有,但是外面却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可以勉强挤进去,让人根本无法彻底看清里面的一切,给人一种格外的阴森感,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这里,不敢踏入。
但荣远胜显然没有顾忌什么,他被困在这个反复循环每一天的小镇之中已经有很多年了,对于镇上的各户人家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他就这样走进了店铺。
李乐平眉头皱了皱,但还是没有犹豫什么,立刻跟了上去。
走进来以后,就会发现这家店铺似乎比从外面看到的要大出不少。
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货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这些面具颜色各异,有蓝有绿有红,根本不是传统戏曲里会用到的京剧脸谱,更像是一种凝聚了图腾文化的面具,看似粗犷朴拙,却又给人一种华丽庄重的感觉。
通过对五官的精细凋刻,这些面具的形象也是各有不同,有的看起来凶悍狰狞,有的看起来威武严肃,有的则是奸诈狡猾的模样,看起来活灵活现,宛若一张张真实而又被定格住表情的脸,令人叹为观止。
进屋之后的荣远胜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到了一个货架旁边,然后取下了两副面具。
随后,他才开口对李乐平说道:“我建议你要这两副面具。”
“原因?”
李乐平打量了一下荣远胜取下来的这两副面具。
这是两副看起来无比诡异的面具。
其中一个面具怒目圆睁,并且五官粗犷,被刻意扩大夸张化了许多,完全不符合人类的五官构造,下巴长而锐,整张脸都被粉刷上了一层青色,使得本就怪异的面具更是被加上了几分诡异的气息,宛若一张死青的脸,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另外一个面具则同样诡异,这是一张被粉刷成白色的面具,五官却不似那张青色面具一样粗犷,反而还有些精细,宛若女子的面容,细长而又上挑的眼眉,高细的鼻梁以及那被刻意横着拉长的嘴唇透露出一种面无表情的威严,带有几分端雅,却又同时夹带着一种莫名的死寂感,让人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你听过雷公电母的神话么?”
然而,荣远胜在这时却是问了这么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雷公电母?”
李乐平虽然不解,但还是将他知道的说了出来:“古代神话传说中,雷公电母是司职打雷放电的神仙。”
“这是神话,却也是戏台上的傩人要跳的鬼戏。”荣远胜在这时解释道。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虽然分析出了这里将会跳上一场鬼戏,但是由于戏台上空空如也,我又不可能深入戏台的后方,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等到傩人出来之后,才能得知它们要跳的是什么戏。”
“神话之中,雷公司掌雷鸣之神,法器是锤钻,电母则是司掌闪电之神,法器是两面闪电神镜,而那天出来的傩人手中正是拿着一副锤钻和镜子,这正好跟我们印象中的神话故事对上了。”
“只是那时候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太过紧急,当我看到傩人手上的东西之后方才意识到这场戏的主题,然后我才匆匆赶到面具铺这边,取走了这两副面具。”
“可是,拖延时间的后果就是这场鬼戏没有按时开始,结果就是一步有误,步步有误。”
“这场鬼戏太久没有开始,底下的看客自然也就不高兴了,台上没有戴面具,一直傻站在原地的傩人也会随之出现问题,镇子就这样失控了。”
李乐平闻言神色一凛,明白了荣远胜为何会挑选这两副面具给他。
这是用命换来的情报。
事实上,听到荣远胜提起神话的时候,李乐平不由地想起曾经在明月小区301的时候,那个名叫孟小董的老婆婆曾经跟他们透露过一些秘闻。
从古流传至今的神话传说或许不一定是虚假的,传说故事或许有夸大美化之意,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故事的产生往往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在某种启发之下诞生的。
鬼故事也许不仅仅是故事。
那么与之对应的,神话传说或许也不仅仅只是神话,而是一代代驭鬼者在处理厉鬼之后留下的美名,是一个经过无数美化以后的故事。
“但你能确定这场雷公电母的戏会一直唱下去么?”李乐平在这时又问道。
毕竟荣远胜只见证过那一次鬼戏。
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这地方的戏台会不会想要换一个节目。
“不能确定,所以如果换了主题,那你就得靠自己的分析了,但你是驭鬼者,实力比当初的我要强出许多,那时候的我尚且有时间来回于戏台与店铺,你自然也能做到。”
说着,荣远胜又强调道:“按照我所知道的,届时你最要小心的还是戏台上的傩人,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是因为我给它们戴上面具的时间太迟了还是怎样,总之我遭到了傩人的袭击,最终死在了戏台上,所以你自己小心,不要走我的老路,翻了船。”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