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箭矢落在了郑普观的身上。 郑普观根本无法顾及这些箭矢。 他已经不复之前的骄傲和信心,他已经确定这处坊市和之前的染坊已经截然不同。 他觉得这座城里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智慧,更懂得战斗,然而就是这些在他看来如同弱智一样的个体的智慧叠加之下,在他们惊人的战斗意志的冲击之下,这个埋伏圈对于他而言已经十分致命。 如果不能尽快冲出大唐军方预设的这个埋伏圈,他觉得自己会死。 在他看来,这些箭矢入肉很浅,而且带来的伤口和他此时浑身的溃烂以及在渗入他体内血液之中的水银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疗伤。 他必须等待真元修复好自己受损严重的双目。 所以当这些箭矢近身时,他只是护住了自己的面目,不让自己的双目受更多的伤害。 箭矢不断的落在郑普观的身上。 郑普观就像是变成了一只刺猬。 看着那些箭矢如计划刺破郑普观的血肉,提出计划的那名药师却没有欢呼,他的脸上也没有喜色,他的眼角反而流淌下晶莹的泪珠。 他的住所,便在染坊附近。 他现在还活着,但是之前已经传来消息,他家中的所有人,包括他的一对儿女,已经死在了郑普观之前的屠杀里。 郑普观的双脚疯狂的践踏在滚烫的残烬余火之中,刺入他血肉之中的箭矢几乎在数个呼吸之间就已经从他身上震飞出去。 那些后继的箭矢也无法追赶他的脚步,很快便被他逃出了射程。 他沿着自己放火的路往之前到来的那个城门口退去。 他心中牢记着染坊的方位,他很确定在这条充满火焰的道路上,这个时代的军方哪怕有再多的手段,也不够时间再组织出一个这样的埋伏。 然而也就在此时,他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周围的房屋还在燃烧。 他的双脚甚至不时的踩踏在滚烫的炭火上。 那些砖头和石块都因为温度太高而不断发出爆裂声。 尤其那种灼热的烟气不断刺入他的肺腑,然而在这样的道路上夺命狂奔,原本应该更难受的他,却反而觉得自己浑身起了一层清凉之意。 那些崩溃之处,那些不断渗出的体液形成的水泡之中,都似乎有一些雪片在融化,在降低着他整个身体的温度,甚至让他为之精神一震。 一种独特的药力在他的血肉之中穿刺,让那些剧烈的痛楚都不断的消失。 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愣了一愣。 接着,他的脑海之中升腾起无法理解的情绪。 他感觉了出来这种药力来自方才的箭矢。 但即便他有着惊人的智慧和运算能力,在这种极短的时间里,他也无法猜测出那名药师的心思。 而在下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肌肤上流淌着的清凉之意似乎有些不同。 就像是有水流在沿着他的肌肤不断滑落。 在下一个呼吸之间,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惊惶的嚎叫。 他毕竟不是普通人。 他彻底的反应了过来。 那是鲜血。 他体内的鲜血在不断的从伤口之中缓缓的流淌而出,他体内深处的鲜血,反而覆盖在他的肌肤上,就像是变成了此时穿越火场的他的降温剂。 “镇痛剂?抗凝血剂?” 他的脑海之中回荡起显得有些古老的字眼。 当旧时代溃灭,整个时代被迫迈入修真时代之后,拥有强大真元的修士都根本用不到类似这种的药物。 这种药物在修真界而言甚至连灵药都不算。 然而今日里,这种药物竟然被用来对付他? 更让他惊恐的是,这种手段对他极为有效。 他的真元不断朝着伤口浸润,不断的滋养着肉身,让他血肉重生,然而与此同时,真元让鲜血的流淌更为剧烈,而无法收敛的伤口,就像是变成了水库堤岸的破口。 寻常人细小的伤口最多流淌丝丝缕缕的鲜血,但他细小的伤口之中,鲜血却像是小股的泉水不断涌出。 他体内的真元固然不断让他生出新鲜的血液,但是他开始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真元在快速的消耗。 哪怕对于这座城而言,他体内真元都雄浑得像是一片海,然而即便是一片海,也经不起无数决堤的破口在以惊人的速度泄洪。 在这座城里,他的真元也根本无法得到补充。 他不怕自己的身体遭受损伤,但是他害怕自己的真元用光。 就如同再强大的基站,没有能源支持,那也是一堆毫无用处的破铜烂铁。 也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不远处响起的欢呼声。 他无法看见自己的身躯,但是那些无畏的追赶他,以及出现在他退路上的人们,却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现在的郑普观彻底的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身上的无数伤口,就像是无数的泉眼。 他身上流淌的鲜血,甚至浇灭了他脚下的炭火。 在压抑着却压抑不住的欢呼声中,他听到了狂暴的马蹄声。 听着那些声音的来处,他知道是某支新的骑军赶来,而且依靠着对城中街巷的熟悉,找了一条捷径来断他的退路。 而且他听得出来,不知道这支骑军用了什么方法,那些战马的嘶吼和呼吸都明显不同,它们奔跑的速度也很不对劲。 它们跑得很狂暴。 咚咚咚…… 在他脑海之中生出更多的念头之前,他听到了异样的弓弦震荡声。 这些骑军的长弓似乎和普通的长弓不同,而且他们射出的,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箭矢。 等到呼啸的破空声落在他周围时,奔跑中的他感应出来,那是一团团不知道用什么包裹着的东西。 “又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手段。” 他惊怒不已,那些战马的狂暴似乎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