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顾老夫人又想起了那许多。 眼泪决堤般的落了下来,抱着皇后娘娘就又是一阵猛哭,哭腔中还带着些绝望。 若是可以,顾老夫人宁愿自己没有进宫来,这样就不会再体验一次痛彻心扉的感觉了。 皇后也哭得一点不比顾老夫人少,多年来积攒在心中的苦闷和怨气,都在此刻,在最信任之人的面前发泄了出来。 “干娘,干娘……” 正殿里头,长长久久的回荡着二人的呜咽之声,而偏殿之中,商霁和杜景宜对那茶点也有些食难下咽。 改姓入顾门此事,他们一直觉得甚为难办,所以之前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谁知在皇后娘娘这里却轻松的如同翻身一般,倒是叫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对于皇后娘娘那肯定的语气,他们也说不上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殿中本来有人伺候,可商霁挥了挥手便让她们退下了。 夫妇二人在这空旷的偏殿之中,倒是说起了话。 “也不知外祖母和娘娘那边怎么样了?” “多年未见,皇后娘娘自然是有许多话要与外祖母说的,我们在,终究是不方便。” 二人都清楚,皇后娘娘要与顾老夫人所谈之事定然是和顾家满门有关系,只是他们却不好掺合在其中,所以只能在此等候。 杜景宜习惯性的将手放在腰上轻按了两下,而一旁坐着的商霁见此就立刻覆手在杜景宜的腰上,随即担忧的开口问了一句。 “可是难受?” 她自七月开始,肚子就大了不少,所以连带着有时候也会腰酸,折腾了这么久,自然会有些反应,所以便点点头,倒是也没隐瞒。 “有一些酸痛,不过还好,等妾身回去叫樱桃按一按便是了。” 商霁不会看病,但是替杜景宜按几下还是会的,力道轻柔缓慢,缓解了些许她的不适。 见此,杜景宜还开玩笑说道。 “将军若是老了倒是可以开个医馆做推拿之术,妾身觉得一定生意兴隆。” “那为夫是不是得谢谢夫人,替我又寻了个好出路。” “好说,妾身有几个铺面是做医馆的,如若将军喜欢倒是可以安排一二。” 听到她这话,商霁也跟着笑了,刚刚的那点子不舒适都跟着散了不少,但手里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 偏殿倒是一片温馨,可正殿里头的顾老夫人却一脸惊讶的看着皇后,眼神中多有心疼。 “娘娘,你糊涂啊,这样的事情也是能做的?云青也是,竟这样帮倒忙,就不怕万一东窗事发,你们……” 顾老夫人的话落在皇后心里,却连波澜都没有激起一点点,随后只见她嘲讽一笑就说道。 “天子无道,自该退位让贤,与其耽搁时日搅得朝廷不宁,不若早日动手,干娘放心,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自不会出纰漏的。” “等雪娘和四郎成亲后,我自会安排。” 听到这里,顾老夫人惊讶的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国丧期间,不得办喜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眼下皇后却开口说这样的话,就好似帝王性命都掌握在她手中一般。 想让他几时死,就让他几时死。 有那么一瞬间,顾老夫人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眼前的皇后了,她记得皇后小的时候,连路边死了只兔子都要伤心两日,怎么如今杀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脱口而出。 郭皇后也意识到了顾老夫人的“惧怕”,于是苦笑一声就说道。 “干娘是不是很意外?其实我也很意外,可这宫里头的日子太难熬了,我若是不够心狠,那么死的就会是我与太子,连带着郭家还有六郎他们也会遭殃。” “帝王心思难猜,或许一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可如今,哼,一个日日沉迷酒色和炼制丹药的皇帝,真的还是咱们大兴朝该要的吗?” 皇后的话,就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割向了顾老夫人。 她震惊,她怅然,她多有怀疑。 顾家从来都是忠君爱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真的论说起来,追随的也是开宗皇帝,至于这位二世皇帝,其实于顾家而言,好似也没有多少的恩义。 毕竟顾家战死疆场后,除了些许言语上的慰问和一堆无关痛痒的册封外,再无什么实质性的保障。 甚至有的时候,顾老夫人都觉得这皇帝好似还乐得看到顾家有此结果呢,倒还省了他动手的麻烦。 郭皇后看出了顾老夫人的动摇,随即就补充说道。 “干爹和兄弟侄儿战死,满门就剩下琅儿这么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