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琳儿小憩一会儿,却难受的睡不着,见衣服还没干,又开始抱怨:“怎么这么慢?你们是不是在偷懒?” 霜降年纪小,性子也直,开口道:“咱们木炭不多了,得省着点用,火小,烤的自然要慢些。” 方才杨氏给顾清悠装好木炭后,匣子就放在了炭盆旁边,薛琳儿闻言歪头瞧了一眼,见匣子里还剩零星十来块木炭,骂道:“你们这群贱婢,那么一大箱子碳,这就快用完了?!” 却不说自己马车里装木炭的匣子比这还大,若非马车损坏,这会儿也早烧完了。 杨氏在前面车厢小心翼翼,没想回来又被薛琳儿骂,也有些生气,便道:“碳是送到夫人的马车了,琳姨娘若觉得不够烧,便自己去前面讨些来吧!” 说起来几人中,杨氏除了不是薛氏的侄女,身家背景也没差到哪里,若非要说不同,只能说命不好投生成了不受宠的庶女。 当初嫁进宋家,不过因为薛氏在一次赏花会上瞧过她一次,随口夸了一句杨氏珠圆玉润,一看就好生养,倒可以给宋成业做个侧室。 杨家主母虽看不上薛氏,但牺牲一个庶女,便能跟国公府攀上关系,这买卖着实不亏,当下便一顶小轿将人送了来。 庶女难为,因此杨氏从小便懂得察言观色,这也是她能独得薛氏青睐的原因。 从昨夜听说薛琳儿被婆子拖回听雨轩,今早上被夫人赶到后面的马车,再到刚才夫人的“一视同仁”,隐约察觉出国公府今后的风向要变。 因庶女身份,进门后薛琳儿没少给她难堪,吆五喝六只是寻常,还动不动就冷嘲热讽,讽刺庶女地位丫头都不如。 杨氏没有娘家做后盾,从不敢出言顶撞,这会儿薛琳儿直接骂她们贱婢,实在过分。 都是妾,谁又比谁高贵了? 说句不好听的,薛琳儿是薛家嫡女又怎样,将来生的孩子不照样是庶出?! 薛琳儿没料到她敢拿话堵自己,气的胸膛起伏不定,怒道:“杨静怡,你别不知好歹!” 说罢猛然起身,抓起小几上的茶壶便朝杨氏掷了过去。 为在马车上使用方便,茶壶都是铜制的,车厢又狭小,杨氏根本不及躲避。 壶嘴划过她额头,留下一条两指宽那么长的红印子,摔在门板上发出咣当一声。 变故来得突然,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霜降瞧着杨氏头上殷红的一道,惊呼:“呀!姐姐出血了!” 杨氏没想道薛琳儿会直接动手,额上火辣辣的疼,听到霜降的话,抬手用帕子沾一下伤口,果见一道淡粉血色,表情顿时一变。 在大家门户里,即便是责打女婢,也都默认不许打脸,薛琳儿却破了她的相? 哪怕并无争宠的心思,容貌都是女人最在意的东西,薛琳儿不管不顾,彻底惹恼了杨氏。 几位妾室中,就属杨氏最为沉稳,性子也好,便是对下人说话,也都是和颜悦色,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冷 薛琳儿却仍旧像只骄傲的孔雀,“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我取碳!” 杨氏浑身都在发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琳姨娘莫不是忘了,大家同为侧夫人,你并没有权利让我做任何事。” “杨静怡,你是反了不成?!” 薛琳儿狠狠盯着她,庶女出身的人,跟奴婢有何区别?还妄图跟她平起平坐,简直笑话! 若是以前,杨氏哪敢跟她说半个不字? 可今天,她挺直腰背站在门口,直视着薛琳儿,丝毫没有退让。 庶女?妾室? 她前半生都在嫡母的淫威下战战兢兢,连嫁人这种终身大事,也不过像个物件一样被送出去,进府后,为了让日子好过些,她几乎对每个人笑脸相迎,更是想尽办法讨得薛氏欢心,却还要备受薛琳儿的打压。 她忽然就倦了。 “薛琳儿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杨静怡再也不会任你摆布,你若不服,咱们大可去夫人面前讨个说法!” 薛琳儿冷笑:“这可是你说的,回头被姑母赶出去的时候,可别抱着本小姐的大腿哭求!” 这马车的座位太硬,她躺了半天,只觉浑身难受,素手一伸,对霜降等人道:“衣服拿来!” 也不管衣服半干,她快速穿戴整齐,就要去找薛兰,临下车,又回头轻蔑的看着杨氏道:“自作孽不可活,守孝的正妻不能赶走,小妾可没这规矩!” 杨氏心中一动,面上却没显,其实她也在赌。 不管这两天夫人对薛琳儿的态度如何,她们是亲姑侄的事实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