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千重的双眼一点点瞪大,他终于看清了面前的白发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这是曾经和他有过几面之缘的,武当七子池一鸣的女儿——池芊云。
几乎是在看到那张脸的同时,久远的记忆一下子在眼前尽数浮现,胡千重终于明白了为何剑魔总是对衡山派念念不忘了,原来是为父报仇。
“衡山的债,清了。”
池芊云一剑把胡千重捅了个透心凉,她冷冷的声音在对方耳畔回荡着,似是来自荒野的幽魂,带着某种非人的空虚感。
听得对方自说自话一般的呢喃,胡千重忽然大笑出声,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在迅速断绝。
但同样的,这一刻的胡千重也被心中不甘彻底点燃了名为愤怒的烈焰,池芊云一剑得手,正要把剑抽出之时,他竟然赤手空拳抓住了那锋利的剑身。
指间渗出了触目惊心的血珠,池芊云手上的动作一滞,胡千重的反应让她微微发怔。
“武当——!
”
胡千重癫狂地笑着,不顾重伤的身躯,右手死死地抓住了对方的宝剑,同时又祭起左手一记飞光掌拍在池芊云胸口。
池芊云闷哼一声,松开了手中长剑,她退了半步,血色的双童死死地盯住了胡千重,死寂一般的眸子,在这一刻难得多了几分生气,其中竟是露出了些许讥讽的颜色。
胡千重一掌打退池芊云,自己也是一个趔趄向后跌倒,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湖,此刻的强横不过是回光返照,对方一剑重创了自己的奇经八脉,他这条命早已经无力回天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领悟掌门二字的真正含义,他还要带着是门弟子让衡山派浴火重生,在江湖成就千古威名,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在这池芊云的注视下,一个奇迹正在缓缓发生着,肩上的重担和身份带来的责任让胡千重从濒死的状态下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右手还死死攥着胸口不断渗血的长剑,左手缓缓探入腰间,“呛!”的一声拔出了暮雨剑,一式幻刃悬锋几乎完美地使出,落下的幻光剑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横。
池芊云的视线逐渐回归漠然,她澹澹地注视着面前苟延残喘的胡千重,然后身形一晃,几如鬼魅一般向前掠去。
“啊啊啊啊啊——!
”
胡千重一剑斩出万千剑华,纷乱的幻光迷了池芊云的眼,同样也模湖了他的视线,此刻的他已处于生命的弥留之际,操纵身体的已经不是意识,而是那份责任赋予肉体的本能。
池芊云见到这样的胡千重,也决心不再留手,她身形在幻阵中勐然一滞,随即变换了步伐再动了起来。
脚下的太极图被池芊云一步踏碎,接踵而至的是由白转黑的七点星光落在地面上,漆黑如墨的星点上一抹猩红的凶光化作狂乱的杀气迅速沸腾。
池芊云每踏出一步,浑身上下都会泛起越发强烈的红色真气,当那鲜红的血光被墨色浸染之后,形成了红黑的纹路自她的额头开始蔓延全身。
当第七步踏出之后,池芊云以指代剑,只见一道恐怖的红芒冲霄而起,将周围的剑阵粗暴地撕裂开来。
池芊云凝眸看准了面前的胡千重,她最后一步悍然闯入了对方的剑下,旋即身形一转,避开那必杀一剑,顺势将对方胸口的宝剑拔出。
冥色的剑光伴着飞溅的血滴,池芊云剑花一舞,凝若天形的光华骤然扩散至四面八方,耀目生辉,如有仙临。
这刹那所催发的剑气,以她为中心,如千叶之莲盛开般,由一化十、由十化百、百化千万,剑光瞬间爆裂散放,脚下七颗由明转暗的星星骤然绽放光芒,将那破碎的太极图定格在这一瞬。
池芊云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剑锋由上往下一落,万千光华瞬息破碎,无数的剑气将胡千重的身体推至数丈之外,只眨眼睛将其变成了一个血人。
狂乱的剑气集于一点彻底爆发,恐怖的气浪直接将大殿的门窗尽数震碎,霹雳之声犹如九霄雷鸣,纷飞之剑罡好似金蛇乱窜。
处于风暴中心的胡千重如同一个破麻袋被卷入了半空,紧接着狠狠砸落地面,骨骼碎裂的声音声声在耳。
池芊云反手将长剑收入鞘中,看着那胡千重的身下,鲜血都快要汇成水潭了,即便如此,此人竟还能动弹。
她眼睁睁地看着胡千重,好似蠕动的虫子一般,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前挪动着,这家伙足足爬出了三丈之远。
胡千重已经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东西了,他似乎想要爬出这座大殿,在最后,直到他的手触碰到大殿的门槛之时,面上逐渐再度浮现出希望的颜色来。
池芊云一步步上前,利落一剑将胡千重的手掌斩断,对方脸上的希望逐渐朝着绝望转换,终于在片刻无用的挣扎之后,归于平静,直到这一刻,对方才彻底死去。
池芊云注视着胡千重的尸首,目光隐隐有些迷茫,但很快,胸口传来的刺痛感又让她迅速将这些无用的东西忘在了脑后。
她捂着口鼻咳嗽了一阵,恐怖的黑血从鼻子和嘴角流下,池芊云随意用手拭了一把,提着剑一步步离开了大殿。
就在她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