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拿起扩音器,板着脸道:“本官如今已是京兆尹,掌管京城地方治安。莫说本官不给尔等机会,谁再敢在此打闹,本官也不抓你,有一个算一个,直接打断腿!” 人群中的喧哗声迅速弱了下去,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陈言新官上任,几乎没人知道他已是京兆尹。 “哼,京兆尹就了不起了?拿官位压人算个什么东西!”人群中有人嘀咕道。 “京兆尹不够了不起,那孤身勇闯益王军阵,单车擒得益王,平了益王逆反之祸,够不够了不起?”一人忽然冷喝道。 众人无不愕然,纷纷转头看向那人。 陈言也没想到居然有人知道这个事,却见说话者是个身材瘦削的汉子,目光炯炯有神。 “真有此事?” “我只听说当日闯益王大军的确实是一个人,竟是这位陈大人?” “这有些假了吧,陈大人看起来也没二两肉啊,他有这本事?” “一看就是个文官,益王只怕绑了双手都能把他踹飞吧?” …… 那瘦削汉子冷笑道:“这种惊天功劳,谅陈大人也不敢冒认,你等不信,问大人便是!” 众人一想也对,又纷纷转头看向陈言。 连霜夫人也大感震惊,没法相信。 陈言轻咳一声,道:“低调,低调!本官只是托圣上鸿福,侥幸拿下益王而已。” 刹那间,人群安静下来,数百双瞪圆的眼睛里全是震惊! 竟然真是他! 陈言也不多说,转头对霜夫人道:“夫人,咱们进去吧!” 入府之后,霜夫人仍未能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平了益王之乱的,真是大人?”她忍不住问道。 “下官只是做了一点不足为道的小事而已,算不得什么。”陈言没想在这事上多谈,转移了话题,“现在夫人该明白,下官之前的话是不是强辞夺理了吧?” 霜夫人回过神来,想起两人之前说的话,眼神复杂。 十两银子而已啊! 自己平时对这个婢女也不薄,除了月银之外,还时常有些赏银,至于为十两银子连自己清誉都不顾? 而且,这婢女也是机灵之人,难道不知道做出这种事,以后自己绝不可能再重用她。失去自己的欢心,她就只能去干些粗重活儿,月银也必然要减少,这不是因小失大么? “她前后得了二十两银子,夫人可知她要多久才能攒足这么多?”陈言看出她满心疑惑,问道。 “一年?”霜夫人下意识道。 “一年?夫人给她月银,难道有二两银子?”陈言奇道。丫环的月钱行情他清楚,那婢女显然也并不是什么备受宠爱的心腹丫头,很难有二两银子这么多。 “这……那两年吧,我还给她赏银呢。”霜夫人有些心虚地道。那丫环月银其实是一两银子,确实一年积不到二十两。 “一年能赏十回吗?平均一回能不能赏到三钱银子?”陈言追着问。 “这……”霜夫人答不上来了。细细一想,好像通常一回就一二钱银子,一个月能有一回算不错了。 “下官再问夫人几个问题,服侍您的丫环,您会时常更换吗?她被换走之后,还拿得到现在拿的月银吗?她若犯了错,您罚她月钱吗?”陈言连珠炮似地问出一大串问题,直到问了十多个之后,才道,“现在夫人觉得她多久才能攒下二十两银子?” “这……”霜夫人更是语塞。 要这么算,那婢女只怕五年都未必攒得下二十两银子。 “可那终究只是二十两银子啊!二十两银子,怎能买得一个人的尊严?她这么做,岂不是不知廉耻!”半晌,她还是忍不住道。 “不是她不知廉耻,是夫人出身富贵,不知穷苦人家的难处。” “有钱人才能讲究廉耻礼仪,穷苦人家根本没有讲这些的余力。” “您不知道,为了二十两银子,穷苦之人能做出什么事来。” “露一些身子,大不了日后换个地方居住,便再无人知道今日之事。” “可是得来二十两银子,却够她和家人活上好几年甚至十年以上!” “她也能早一点筹得赎身银,不再做那任人打骂呼喝、有可能被主人转卖赠送甚至处死的日子。” “不只是女子,男子亦是如此。或许您很难相信,外面那些汉子,只要您给十两银子,就能让他们拿命去搏。” “和这相比,当街露体算得什么呢?” 陈言淡淡地说着,一字一句却像刀子一般刻进霜夫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