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何做到心死神活、炼猿为泉,《授秘歌》中给出了三种法门。
其一,修士审视内心诸般欲望杂念,将其中最为炽烈的那一种培育成形,化为独属于自己的心猿。所谓心猿,形体因人而异,未必就一定是猿猴之形。
之后再借助
这种方法虽有些取巧,但最易施行,只是修士的容貌难免要有所改易,譬如毛发滋生或者多出条尾巴之类,乃至性格上也不免发生变化,为志向远大的道门真修所不取。
其二,修士在
这法子最是堂皇正大、绝无后患,但也最考验修士的心性胆量和悟性天资,同时对所修习的功法也有要求,非有大勇气大智慧大机缘者不可行之。
其三,修士在
这法子就没啥好说的了,能走到那一步的就没有寻常之辈,炮制心猿自是不在话下。
齐敬之看得暗暗咂舌,没想到“虎吼猿鸣、水清河静”这短短两句话,竟然横跨了
同时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他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压制心猿,反而要放纵之、喂养之、培育之,等到将来自己境界到了、心猿也成了气候,再一举镇压、化为资粮。
“嗯?听上去怎么有点儿像是杀年猪啊……如此一来,这
就在他瞎琢磨的功夫,黄小二已经将五具选锋黑甲的尸身尽数唤起,奈何漫山遍野都成了血焰心猿们的嬉戏之所,哪敢轻举妄动,就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少年,尤其是少年手里的大红嫁衣。
齐敬之嘴角上翘,立刻将手里的亡人衣尸收回了天地玄鉴。
他拍了拍空无一物的两只手掌,转身面朝出山的方向,双眸中燃起炽烈的火光,已经全力催动了心相。
随着少年伸手遥遥一抓,位于那个方向的血焰心猿们由近及远,体内皆有心烛丁火析出,朝着他的手掌汇聚而至,原地只剩下不成形体的冤煞血气,缓缓消散于空中。
没了这些到处纵火的血焰心猿,出山方向的火焰登时大减,再不复先前的骇人声势。
这时候就能看出,那些已经被引燃的树木和荒草中同样有着少量尸气留存,从而进一步压制了火势,而在对付尸气方面,心烛丁火这种阴火的威力,也确实比不上若木赤火那样的阳火。
黄小二见状神情一松,连忙向少年告罪一声,运使起“走影”之法,以自身阳气牵引着五具尸身直奔山外而去。
等它们走得远了,齐敬之收回目光,又费了一番功夫,在这片山林中奔走飞掠了一圈,将剩余的血焰心猿尽数料理干净。
散逸开来的野狗子血羽煞气作为无主之物,倒是有一大半都便宜了银煞风母烛台,不但补上了近些日子以来的消耗,还大大赚了一笔。
其实若是齐敬之什么都不做,等那些被作为薪柴的野狗子血羽燃尽,血焰心猿们同样会自行泯灭,只是时间上会变得难以把控。
齐敬之并不愿意在此地枯等,也不想因为火势的肆意蔓延而引发什么难以预料的异变,更没有仅凭一己之力就将禁水之北的山川草木彻底犁一遍的狂妄念头。
他虽然接受了寿光侯阳圣卿的建议,又或者说是蛊惑,率军先行渡河,但并不打算只靠着自家这两千骑孤军奋战。
于是,齐敬之站在这片残火未熄、浓烟缭绕的深山焦土之上,翻手取出了一具路煞尸。
黑漆漆的石碑落在黑漆漆、光秃秃的焦土之上,碑顶悬着一盏白惨惨的纸灯笼,碑前还蹲着一只黑色石狗。
“路煞尸,迷途之忧、歧路之苦,徘徊于道、为人指引,善恶参半、生死殊途,性寒、味辛、无毒,障眼目、挡煞气、通幽冥、定方位、传消息。”
原本按照齐敬之与孟夫子在王都时的商议,这具路煞尸应当放置于禁水关内,只是少年在亲眼见到禁水之北的险恶形势之后改变了主意,觉得还是应当先虑败后虑胜,将这处幽冥兵道的路口藏得更隐秘些为好。
此地遭了这样一场极特殊的火灾,无论是焦土之景还是残留的气息都堪称可怖,短时间内应当没有野兽和异类愿意靠近。
等到都城隍衙门为开拓禁北冥府而准备的鬼将阴兵到了,就更加不用担心。
齐敬之站在路煞尸前,眼见黑色石碑上头只有指北的箭头标记了一处地名——绣岭无常谷。
大齐王都之南、东西绣岭之中有许多人迹罕至的清溪幽谷,这所谓的无常谷便是都城隍衙门选定的立碑屯兵之地了。
齐敬之略作思量,伸出左手在石碑上十字箭头的中央位置轻轻一抹,那里便立刻出现了五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禁水血尸岭。
有天地玄鉴在,在路煞尸上刻字这种小事,只需他动一动念头便可达成。
至此,两具路煞尸之间的联系便算是建立成功,可以互相瞄定方位、传递消息,只不过若要建起一条可供通行的幽冥兵道,尚且需要一物。
齐敬之打开虎君玉盒,从中取出了一张三尺长、两尺宽的黄裱纸。
这张黄裱纸以云纹描边,上头写有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散发着松龄县特产松烟墨的独特香气。
“嘿,孟夫子这送礼都送到都城隍衙门去了。”
齐敬之拿眼一扫,见黄纸上的黑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