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夜未眠的齐敬之轻轻推开自家院门,鞋上还沾着草叶,裤脚早被露水打湿。 老黄狗照例卧在门边假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反倒是把身前一根啃得精光的大骨头捂得更紧了。 院中的一处篝火已经熄灭,空气里不但有烤肉的香气残留,还弥漫着极为浓郁的山果清香。 少年再四下一看,就见墙角处归拢了一大堆果核,许多果肉都未吃净,布满了乱七八糟的咬痕,显得一片狼藉。 听到开门的动静,焦玉浪从厨房里蹿了出来,兴奋叫道:“兄长可算回来了!山魈前辈派了许多猴子猴孙,趁着夜半无人把剩下的虎肉虎骨都给送来了,还捎带了许多果子,吃一半留一半,叽叽喳喳闹腾到天快亮才走。” 齐敬之想象了一下焦玉浪带着一群猴子吃果子的情景,顿时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你吃起来没够,厚着脸皮央求前辈想办法!” 他一边说一边走进厨房,见齐老汉正拿着刀分割虎肉,不由得有些担忧:“阿爷这是一夜没睡?” 齐老汉忙活得头也不抬,乐呵呵地说道:“焦娃子说了,吃虎肉能大补血气,饮虎骨酒更能壮筋骨、强腰肾、祛风寒,对练武大有裨益。这还是一般的虎,咱们这头是成了精的,那就更金贵了,正好用来给你打根基。” “你还别说,阿爷我刚才吃了块烤肉,这肚子里跟点了个火炉子似的,暖洋洋的浑身都是力气!” 齐敬之仔细瞧了,见阿爷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原本因脊杖带来的病容疲态也已经尽去,这才放下心来。 焦玉浪跟了进来,见齐家哥哥眉眼间有了笑意,便有些得意地低声道:“阿爷只说你在练武,我也就顺着说,绝没漏了嘴!” 齐敬之默默点头,带着焦玉浪从厨房退出来,回了自己屋子。 他关上房门,神情肃穆地看向焦玉浪,忽然躬身一礼。 小娃子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兄长这是做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齐敬之的语气极是郑重:“我也不瞒你,前些天我偶然得了一本残经,虽说连壮命境的功法也不齐全,却是真正的修行经文。你年纪虽小,见识却广博,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这本残经出自何处,有没有办法补全,我擅自学了可有什么后患?” 这些问题齐敬之在心里存了很久,孟夫子不通修行,而且摆明了不想打听干涉,于老城隍或许知晓,但容易把路云子的事情牵扯进来,后果着实难料,反倒是可以跟焦玉浪这个半熟不熟的人请教一二。 闻言,焦玉浪的神情也凝重起来,双眼一瞬不瞬地道:“修士的本经是成道之基,你我才刚认识,兄长可要想清楚了,当真要告诉我?” 齐敬之洒然一笑:“山魈前辈和我阿爷都喜欢你,我也自当信你。更何况不过是本残经而已,我拿来做攀登的拐杖,合用则用,不趁手就修剪修剪,或者干脆换一根就是了。至于成道之基,不该是我自己么?” 焦玉浪听了就有些愣神,没想到仅仅一夜未见,这位齐家哥哥的谈吐气质竟有了明显改变,更加坚毅昂扬,仿佛从里到外都透着股睥睨一切的豪迈之气。 小娃子憋了半晌,才点头道:“请兄长将残经的名字告知,小弟若是知晓,自当知无不言。” 齐敬之也不迟疑,当即将《仙羽经》的名字连同一部分总纲说出。 “《仙羽经》?” 焦玉浪的表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这世上竟然真有这部经?我小时候听家中长辈提起过,权当故事来听的。” 他眉头微蹙,仔细回想了片刻才道:“大致意思是,数百年前曾有位姓凤的仙人化身农夫,隐居在大齐山野之中。有一日大雨瓢泼、道路泥泞,邻居家的少年来向他借草鞋,仙人不肯借,说旁人的草鞋能借,唯独他的不行。” “这草鞋是极便宜常见的东西,邻家少年觉得自己受了轻视,当即恶语相向。那仙人也恼了,言道本想度你为弟子,不想竟如此顽劣,还是去仙羽山做个推云车、衔桃花的鹤侍吧。” “仙人说罢,便将自己的草鞋掷在邻家少年身上,那少年竟当场变成了一只仙鹤!随后仙人踩在鹤背上,一人一鹤就此翩然而去。” 听到这里,齐敬之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山前村的孩子若是不听话,长辈就会拿山里叼娃娃的狼婆子来吓唬,与焦玉浪这个故事可谓异曲同工,顶多后者更文雅一些罢了,多半是焦玉浪的长辈哄睡时讲给他听的。 焦玉浪似乎也觉得尴尬,挠了挠头道:“这故事是有些不靠谱,可在我大齐,草鞋确实有‘不借’‘鹤履’这两个别名。” “据说这故事还有后续,有人从凤姓仙人隐居的草庐中找到了一本无名功法,因仙人曾提到仙羽山,那功法也因此得名。据说有很多江湖人赶去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