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侍息怒!仙侍息怒!” 金员外忙不迭地爬起来,向着山神庙内连连拱手,嘴里更是大声讨饶:“小人一时口快,绝非有心冒犯!” 年轻黑衣道士依旧靠着枯树,仅是微微侧转过身去,朝着庙门处略一拱手,语气里明显透着急切:“仙侍,既然此次法会一概随缘,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依我看也不必劳圣女久等了,即刻起坛岂不是好?” 说着,他禁不住四下望了望:“我偶然间听到消息,当即马不停蹄赶来,已在这鱼脊岭山神庙前静候了半日,却不知法坛设在何处?” 道士说话的当口,山神庙内的神座之后已经走出个素衣女子来。 她生得容貌姣好、身段婀娜,脸上柳眉倒竖,冷冽眸光之中犹自透着三分媚意,显然就是那所谓的白衣仙侍了。 女子扭动着纤细腰身,疾步踏出庙门,在金员外和年轻黑衣道士脸上各自剜了一眼,丝毫不留情面地呵斥道:“都不是头一回参加法会了,还这么不懂规矩!” 也不等二人回应,她转头看向齐敬之,眼底似有红芒一闪而逝。 这位白衣仙侍一边上下打量少年,一边开口问道:“先前发出鹤唳的人是你?你是术士还是武夫?” 齐敬之敏锐觉察到对方目光有异,心里便是一惊,旋即想到牛耳尖刀已经顺利藏锋,身上其他物件则是气息不显,这女子固然有些手段,却未必能看出自己的底细。 他迅速稳住心神,朝对方腼腆一笑:“我只练过几天庄稼把式,勉强算是武夫吧。” 闻言,白衣仙侍神情不变,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练到什么境界了?通脉了没有?” “通脉?” 齐敬之哪里知道世俗武道里的境界划分,脸上的疑惑之色毫不作伪。 才老实了片刻的年轻黑衣道士立刻嗤笑出声:“见识少得可怜,说不得还真是庄稼把式!” 那白衣仙侍却只是朝着齐敬之冷笑,笑容里既有讥讽,又带着几许得意:“我瞧你外表纯良,其实内藏奸诈,明明身上气血鼓荡,旺盛远超常人,两臂更是豁然贯通,显然已经踏入通脉境界,莫非以为自己不承认,就能瞒得过我这双眼睛?” “嗯?这女子竟能看透我身上的气血运转?不过这样也好,看她这副模样,显然没把我这个所谓的通脉境武者放在眼里。” 齐敬之念头急转,面上讪讪一笑:“也是刚刚突破的,因为心里畅快才嚎了一嗓子,倒让仙侍见笑了。” 白衣仙侍眼波流转,笑得愈发得意:“你这年纪能有此等修为,也算是不凡了。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既然来了就是有缘,只要按照规矩来,这次未必没有机会。可若是想捣乱……” 她忽地停住,然后横了金员外和年轻黑衣道士一眼。 金员外当场就拍了胸脯,大声保证道:“仙侍放心,我会亲自带着这位小兄弟,绝不给圣女和诸位仙侍添乱!” 道士只是矜持地轻轻颔首,傲然道:“若是有人拎不清,不用仙侍吩咐,在下自会出手铲除!” 就在这时,齐敬之身后忽然有個略带气喘的声音开口:“兄长爬得好快,把我们落下一大截!” 山神庙前众人皆是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白嫩小娃子爬了上来,然后又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这一老一小出现在峰顶,简直比金员外这个大胖子还要显得古怪突兀。. 齐敬之只扫了一眼,就注意到焦玉浪的肩头并没有白金鼠的踪影,老魏腰间悬着的赤金刀也不见了,想必是远远听到了峰顶的谈话声,特意提前做了遮掩。 他心中暗赞,嘴里已经做起了介绍:“这个是我兄弟,这位是我们路上遇到的老丈。” 眼见新来的两人一个身量未成,一个老相横生,又和齐敬之这个武夫一路,大约是跟班一类的人物,山神庙前的众人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连那白衣仙侍也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明显没将这一老一小放在心上。 “东边儿几处我都已看过,人来的也不算少了。方才圣女已经传下令来,今日戌时三刻,日影西沉之时,升仙法会就会正式开始!” 白衣仙侍顿了顿,语气陡然严厉起来:“我过来时,圣女正在西面五里的山谷之中布设法坛,尔等继续在此静候,戌时方可下岭,莫要到早了有所冲撞!” 说着,她专门看向齐敬之,目光中的警告之意甚浓:“布设法坛极是耗费心力,若是再有人弄出响动惊扰了圣女,你们几个也就不必去了!” 齐敬之立刻点头应是,实则却是腹诽:“离着五里远,圣女能听见这边的动静才怪,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眼见他还算乖觉,白衣仙侍当即款款转身,袅袅婷婷地走回庙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