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园之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眨眼间便又多了七八具飞快融化的焦尸,唯独白云宫监院在内的寥寥三人安然无恙。 倒也不是说全无异状,这三人被阴风血焰一扑,身上皆有星星点点的黑色微尘飘出,散入空中消失不见,一如摘心婆婆死后那般。 白云宫监院低头一瞧,脸上显出惊怒之色:“怪不得一时懒得搭理那婆子,她就无声无息地不见了,原来竟碰上了这等狠茬子!” 他的目光在另外一名神官和仅剩的一名仆役脸上扫过,各自对了对眼神,脸上俱是露出狠厉之色,心知若是任由魏豹躲在暗处偷袭,己方三人的下场着实堪忧。 “一起上!” 随着白云宫监院的一声暴喝,神官和仆役不约而同张口怒啸,各自仗剑举刀,朝先前魏豹消失的方位扑去。 唯独监院自己却是身形暴退,朝着后园门口飞掠而去,只看其身法之迅捷,便知此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样不通修行。 原本该联手扑击的三人突然少了一个,合围之势登时告破。 神官和仆役理所当然地扑了个空,才一站定,又觉一道愈发森寒猛烈的阴风透体而过,身上立刻腾起大片的黑色微尘。 “不许抬头!”血光之中,齐敬之一按魏豹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 紧接着,他左手举着银煞风母烛台,对准凑在一处的神官和仆役又是一口气喷出。 这一次,两個被白云观监院摆了一道的家伙再也抵挡不住,周身瞬间燃起熊熊血焰。 齐敬之看得清楚,失去了黑色微尘的遮护,神官和仆役俱是形象大变,论起容貌倒也寻常,只是皆留着锃亮的光头,身上则都穿着黑色的僧衣。 对这副模样,齐敬之和魏豹那是再熟悉不过了,明显与那个信奉大黑明神、被刀鬼反噬而死的黑衣妖僧分属同门。 “百劫千转、利刃凶光,大黑明神、卫护我身!” 只见两个黑衣妖僧同时怒喝一声,手中兵刃连同身躯上尽皆腾起一层玄金焰光,甫一出现,就堪堪抵挡住了阴风血焰。 二者立刻发生了激烈交锋,互相攻伐吞噬,不但将两个妖僧的黑色僧衣焚毁大半,更在他们的肌肤上留下道道焦黑。 眼见玄金焰光确实有用,两个妖僧强忍疼痛,却是更加卖力地吟诵起来,愈发洪亮的声音在夜空中远远传荡开去:“口发雷音、身缠劫火,啖食秽恶、摧伏邪浊!南无北方殊胜、金刚夜叉明王!” 玄金焰光陡然而盛,竟是一举盖过了二人身上的阴风血焰,渐渐将这股仿佛自心底里烧起来的歹毒血焰压回了体内。 “哈哈哈,我还道这无形之火如何了得,原来不过是秽心鬼火之流!” “是极是极,这魏氏小儿胆敢在佛爷们面前弄鬼,真是不知死字该怎么写!若依着我,就该将他封进棺中,活生生炼成刀鬼!” 两个妖僧一边大声喝骂,一边挥舞手中兵刃,朝着阴风吹来的方向奋力劈砍。 可惜这两人明显力不从心,不但胳膊劲力绵软,双腿也是不住地打晃,别说向前扑击,便是想站稳身形也颇为勉强。 只瞧这等色厉内荏的模样,便知要抵御阴风血焰,远没有他们嘴上说得那么轻松。 耳闻目见之下,齐敬之却是颇感讶异,先前只道这些来历神秘、行事鬼祟的妖僧绝不是什么好路数,却没想到他们的玄金焰光之中似乎当真蕴藏有食恶伏邪之力,正好是阴风血焰的对头克星。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见此刻后园中的情景,只怕反而要将齐敬之和魏豹视为杀僧灭佛的邪魔一流了。 “好一个口发雷音、身缠劫火,尔等虽然修持正法,却是心存恶念、多行不义,合该遭此心头火起、魔焰焚身的大劫!” 齐敬之冷冷盯着这两个在玄金焰光中挥舞刀剑、妄图死里求生的妖僧,毫不犹豫地鼓起腮帮子,朝银煞风母烛台奋力一吹。 霎时间,阴风若山间猿啼鬼哭,血焰似海中涛升浪涌,瞬间就将两个妖僧淹没。 这两人连惨叫都发不出,顷刻间就化作了地上两团劫灰。 见状,齐敬之不由摇头。 这些黑衣妖僧或驾驭刀鬼杀人,或藏身白云宫中,以所谓的金瓦遮蔽黄泉阴司,还与摘心婆婆相熟,绝对跟这场九真变乱脱不了干系,刚才又是动手行凶在先,委实死得不冤。.. 下一刻,齐敬之倏然转身,看向后园门口方向,就见一个穿着霜白神袍的身影跌飞了进来,落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打了几个滚,赫然是方才逃跑的白云宫监院。 此人看上去气息奄奄,勉力挣扎了几次,竟是没能从地上爬起。 紧随其后进入园中的是个同样穿着神袍的老者,正是白云宫经主丁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