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浩荡、云海翻涌如怒,大日高悬、金光铺陈万里。 一只木筏从一片高耸如山的云团之中钻出,搅得流云四散、烟岚迤逦。 齐敬之背靠斑奴,坐在太清天槎一侧边沿,两脚悬空、飘来荡去,任凭丝丝缕缕的云气从周身拂过。 他眸光灿灿,望着眼前的漫天金霞,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东夷少昊要自号金天氏了。 凤紫虚正站在木筏后头操持船桨,眼见自家这个一本正经的徒儿难得露出这般惫懒之态,脸上便露出一抹微笑。 她松开手里的船桨,取出那根朱漆错金的长笛,放到唇边轻声吹奏起来,笛声清亮悠远、绵延回响,宛若云空鹤唳、映日凤鸣。 一曲未罢、余音绕空,凤紫虚樱唇轻启、浅吟低唱:“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歌声同样曼妙,犹如凤箫声动,令人忧愁皆忘、俗虑尽消,远比琅琊君郑仙干巴巴的吟诵要好听得多了。 凤紫虚唱罢,将长笛收好,走到齐敬之身边坐下,学着少年的样子,同样拿斑奴做了靠垫,还将双脚伸到了下方的云层里搅弄起来。 师徒两个默不作声地戏云片刻,玄都观主忽地轻笑一声,眸光里透着狡黠:“小鹤儿方才在思念哪家的小美人呢?” 齐敬之一怔,旋即笑道:“师尊面前,哪個敢称美人?”.. 凤紫虚听了很是满意,轻轻颔首道:“说的也是!” 她抬起手,扯住一缕流云,在指尖绕成一团,口中漫不经心地道:“敬之,为师也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坐骑,实在是你身上乱七八糟的气息太多了,长此以往并非好事,总要查明源头、消除隐患才能真正安心。” “你这坐骑的体内金虎二煞交缠,还有一面驺吾幡的器灵伴生,称得上天赋异禀、福泽深厚,倒是并无什么不妥。” 这位玄都观主说着,目光在少年的右臂衣袖和腰间虬褫腰带上扫过,其中意思不言自明,既然问题并不是出在斑奴身上,自然还要从自家徒儿的身上着手。 闻听此言,齐敬之也不犹豫,当即摊开左手,将青铜小镜唤了出来:“此物不知何时藏在了徒儿体内,据我猜测应与斑奴的驺吾幡一样,也是一个伴生器灵。” “目前为止,徒儿只发现了这镜子的一个功用,便是将精怪邪祟吞噬,再将其躯体炼化成某种物件。嗯,徒儿的赤鬼面甲便是炼化一只灵魄所得。那灵魄的残念留存于面甲之中,其中就有《仙羽经》壮命卷的残篇。” 伴生器灵自会择主,更别提在自家师尊面前,齐敬之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借着这个机会将自身功法来历也一并分说清楚。 这下子非但是凤紫虚面露惊奇之色,便是两人身后老实趴着的斑奴感应到镜子的气息,也忍不住扭过头来,想看看当初将自己吓得半死的凶物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齐敬之特意催动镜子,将如今依旧留在其中的银煞风母尸、蛟煞尸、魍象尸、虎耗鬼尸一一展示给自家师尊看。 凤紫虚明显来了兴趣,一把将镜子抢了过去,仔细读着镜子给出的种种描述,忍俊不禁道:“这东西倒是个贪吃、会吃的,甭管什么东西都要尝个咸淡!” 她一边笑,一边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而且不知怎的就将目光落在了斑奴身上,吓得这厮一缩脖子、连声哀鸣。 见状,齐敬之不由得哑然失笑,当即从怀里掏出了虎君道人的那只玉盒。 他打开盒子,捏破薄薄的枣皮,将困在其中的伥鬼童子取了出来。 不等对方恢复原本体型,齐敬之便将这个应当也是虎耗鬼的家伙丢给了青铜小镜。 眼看着黑洞洞的镜面将伥鬼童子一口吞噬,凤紫虚愈发惊奇。 她将青铜小镜交回到齐敬之手中,凑在自家徒儿的肩头细瞧,斑奴则是悄悄将头颅从少年另一侧的肩头探出。 两人一兽耐心等了片刻,就见青铜小镜上显出一幅画面,乃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碧玉小锤。 一行烟气小字同时浮现:“虎耗鬼尸,虚耗之鬼、遇虎成伥,伥灭遗煞、鬼死留尸,大寒、味甘、微毒,驭虎煞。” 这描述与另一具虎耗鬼尸几乎如出一辙,唯独最后的功用不同,碧玉钵盂是“收摄、拔气、化煞”,足足三条,这个碧玉小锤则只有“驭虎煞”这一条。 就在这时,青铜小镜的画面倏地一闪,碧玉钵盂竟是出现在其中,碧玉小锤立刻凑了上去,落进了碧玉钵盂里。 齐敬之见了就是一愣,脱口而出道:“如此一来,瞧着倒像是个捣药罐子了。” 凤紫虚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真没见识!道门常以金钟玉磬为法器,这明明就是一套玉磬!” 这位玄都观主教训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