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敬之在仙羽玄都洞天住了一个月,除了自家师尊之外再没见过旁人,原本还觉得山中颇有些冷清,期间虽也曾来过这栖鹤谷几次,但从未发觉谷中竟是这般热闹。 无论是先前的舞鹤国接天关守军,还是此刻两树相争的战场,都很有几分草木皆兵的意思。 板栗老树与无名古木先前明显已经战过一场,只看斑奴身周那大片的尸骸,便知当时的战况相当惨烈。 就在齐敬之默默观望的时候,眼见得许多板栗士卒的遗骸都被斑奴吞吃,板栗老树和它麾下的板栗大军尚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另一头的无名古木先不乐意了。 它的一张老脸耷拉着,语调缓慢,满是沧桑意味:“本都护麾下的仙菇堪称肥厚细嫩、味鲜香浓,比那些干巴巴的板栗要强得多了,驺吾校尉不妨也尝尝。” 话音才落,板栗老树立刻反唇相讥:“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若是论起美味,我仙栗卫的儿郎才是香气浓郁、脆甜可口的无上佳品!” “驺吾老弟是个识货的,自然知道该站在哪边!” 它这番话倒有一多半是冲着斑奴说的。 于是,两棵古木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所谓的“驺吾校尉”。 斑奴没有搭理任何一方,只是懒洋洋地伸出爪子,啪的一下捏爆了一颗板栗。 见状,自称都护的无名古木立时怫然不悦。 它没有对斑奴如何,反而迁怒在了板栗老树的身上:“仙栗校尉,你当真要一意孤行,叛出我仙羽都护府?” “桓无患,莫要相欺太甚!” 板栗老树登时怒目圆睁,恨声道:“我仙栗一族对大魔国忠心耿耿,纵使都护府孤军悬于域外数百载,举目皆敌、步履维艰,也始终心念故土、忠贞自守!” “反倒是你桓无患,明明大限将至,身死道消就在眼前,早该依着旧例退位让贤,偏偏恋栈不去、尸位素餐!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暗中培植亲信党羽,处处打压有功之臣,如此倒行逆施,还有何面目以都护自居?” 说到后来,这位仙栗校尉已是气得浑身发抖,树影摇动之间,枝头的绿色刺球纷纷坠落。 它死死瞪着桓无患,气咻咻地道:“我今日起兵,便是要诛贼讨逆、正本清源,还我仙羽都护府一片朗朗乾坤!” “儿郎们,诛杀国贼就在今日,给我杀!” 随着仙栗校尉一声令下,树下的绿色刺球们立刻翻滚向前,轰隆隆朝着仙菇军阵的方向滚去。 见状,桓无患这头立刻也有一个声音下令道:“摧坚营上前!” 话音落下,仙菇军阵之中立刻有几队最是膀大腰圆的士卒快步上前。 这些士卒都是仙菇之中的壮汉,个个身高臂长,唯独头顶的伞盖生得极小,倒像是顶着铁盔一般。 它们手里都提着一根纤细树枝做成的投枪,背上还另外背着四根。 这些投枪的枪身依旧鲜绿欲滴,枪头甚至还有圆锥形黄花做成的枪头,分明是不久前才从桓无患身上取下来的。 “止!” 又是一声短促而洪亮的军令发出,摧坚营士卒立刻止步,反手握枪、作势欲投。 齐敬之虽然相隔甚远,却也听得清楚,这个高声下令的并非桓无患,而是它背上那颗人头大的仙菇。 “仙栗校尉说桓无患暗中培植亲信私兵,说的便是这些仙菇?” “至于桓无患……难不成这棵我不识得的古木,竟是一株无患木不成?” 沐瑛仙曾经提及,青洪公玉枕便是在幻心玉的玉芯之中藏入了一截无患木,还说此木烧之有异香,能辟恶气、却鬼物,用在玉枕之中,可让幻心玉生成的梦境坚固圆满。 齐敬之入梦一趟,虽不曾记得自己闻到过什么异香,但难免接触到了无患木的气息,也难怪方才一见桓无患,就莫名生出熟悉之感。 他念头生灭之间,战场上冲得最快的绿色刺球已经靠近了中央位置的斑奴。 驺吾幡投下一道清光,将自己的器主护在当中。 与此同时,桓无患背上的人头仙菇又是一声令下:“破!” “嘿哈!” 仙菇摧坚营的阵列当中,原本默不作声的士卒们纷纷吐气开声,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无患木投枪掷了出去。 霎时间,破空之声大作。 那些原本看似不起眼的投枪才一离手,细枝枪身蓦地泛起青光,枪头亦是淡黄光芒流转,彼此连接成一道黄花雨幕,于顷刻间漫卷过半空,朝着绿色刺球兜头罩下。 “砰砰砰砰!” 这些由无患木所制的投枪堪称势大力沉,一旦有绿色刺球被其击中,便会砰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