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尊贵的女子爵,忙讨好的笑笑,“那个,子爵大人您就不要拿我开涮了,晚上还要开业呢,这些天累坏我了,现在我最想的是库克早点放出来,真是的,每晚都要上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嘴里嘟囔抱怨,却认命的收拾包厢里的空瓶子,看来他也没自己说的那么懒散。
至少该自己承担的责任,没有丝毫推托。
“埃里克老板被抓,今晚不用开门做生意了,”苏叶道。
索普的手顿住,面上闪过一抹慌乱,“抓他做什么,一个病秧子,别说他杀人啊,我不信。”
看来他是知道些什么啊,苏叶玩味挑眉,“埃里克就要死了,你确定不通知你母亲吗,要是从别人嘴里知道消息,她能受得了?”
索普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他和埃里克有什么关系,就是有一次我两天没回去,她担心找过来,正好碰到老板,然后就不管不顾冲上去抱住他。结果等人转身,又说抱错了。我问埃里克是不是我的父亲,她却只说认错了,我父亲不是那样的。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再伤心病了。”
“带我们去一趟吧,伤心是难免的,但她应该一直期盼,你被亲生父亲承认,”苏叶道。
“所以......他真是我父亲?”索普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感觉五味杂陈,有点苦涩,有点难堪,又有点欣喜。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虽然母亲声称丈夫死了,自己是寡妇,但外婆一家一直叫他肮脏的小子,认为他是母亲犯错的产物。
为此,表兄弟时常欺负他,母亲没办法了,只好带着他离开外婆家,去外地生活。
好在母亲是非常优秀的女仆,顺利应聘成为一名贵族女仆,用赚来的钱养大了他。
六年前,母亲主家要离开英国,遣散了仆人,但也给了母亲一大笔安家费,他们母子就搬到了这座城市。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曾在这里当女仆,哪家不知道,但她确实很熟悉这里,只是时常会看着熟悉的地方发呆。
他猜测亲生父亲就是本地人,可无论怎么问,母亲都不肯说,只让他记住,他父亲已经死了,不必再追究。
现在得知父亲下落,让他有点无措。
想到那个瘦弱的,阴郁的埃里克可能是他父亲,不知怎么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那,那个,我应该告诉母亲吗?”他慌乱道。
“我想是的,她需要一个认可,你父亲认可并欣喜你的存在,不是吗?”苏叶道。
“可父亲,不,他真的会认我吗?”私生子都是父亲不肯承认的孩子,他的父亲......真的会认他?
“大概......欣喜若狂?”苏叶微微一笑。
“那好吧,”索普长舒口气,下定了决心。
三人乘上马车,往城东的方向赶,快到河边上了,才在一栋房子前停下。
索普推开房门,他母亲正在缝补衣服,惊讶的抬起头来,“你回来了,不是要工作吗?”
“妈妈,这位是女子爵,和阿列特阁下,他们有话对您说,”索普道。
索普夫人看着并不年轻,眉宇间有着深深的折痕,显然岁月给了她许多困苦,可终究一步步淌过来,留下了从容。
她站起来以最规矩的礼仪向两人行礼,“非常欢迎,敢问女子爵的来意是?”
“赛迪尔家族的墓碑,是你花钱找人修缮的吧,”苏叶率先提起了这个话题。
索普夫人一愣,“是,是的,我曾经是赛迪尔家族的女仆,当年老爷和夫人待我极好,重新搬回来后,发现他们的墓碑无人打理,就花钱稍微修缮了下。女子爵是怎么知道的,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霍恩都不知道。”
“在这一点上,我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还以为麦克默多·赛迪尔先生亲自修缮的呢,没想到是有人提前做好了,”苏叶摊手,没办法,谁叫她先去的墓地,而不是樱池庄园,出现一点小小的误差在所难免。
索普夫人手一抖,针扎进手指里,痛得她眼泪都下来了,“您说什么?您的意思是,麦克默多......少爷没有死,他回来了?是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不会出事,他真的没有死!”
索普夫人哭得泣不成声,任谁都看出来其中蕴含的感情。
“你已经见过他了,不是吗,那位埃里克先生,鸢尾花酒馆的老板,”苏叶提醒。
“怎么可能?”索普夫人惊讶,“虽然他们的背影很相似,但面容完全变了,就连气质也......”
“夫人,他在美国一十年,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改变是必然的,当然,我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顿了顿,苏叶叹息,“要不是看到他年轻时候的画像,我也想不到他的变化如此之大。”
以至于让她的演绎法完全失效,那张脸简直比毁容重造还惊人,几乎连一点相似性都没了。
从五官到发色到瞳孔,再到行为气质,完全没麦克默多·赛迪尔丁点样子,这是遭受了多大的折磨,才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
索普夫人也意识到这点,痛哭出声,非常心痛心上人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