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千秋,求万古,你的天地山高海阔,永无尽头。 而我这般的阴暗螫蝎,与你这一刹那的辉煌擦肩而过,等余光散透,我会安静且乖巧地,沉眠在腐朽的巢穴里,永不成为你的救世拖累。 “元幼平,我不要虚无缥缈的来生明日。” 这少年魔种披着她的猫尾红的罩纱,金丝光影交叠流动,他如新娘般祈求,稍稍带着颤音。 “我要今生今日,若你答应,若你答应,你就,你就在观音前,吻我九十九遍。” 我不管你这一双唇,日后会怎样吻那来世的意中人,但我要此时此刻,它只属于我。 “元幼平……吻我,你是不是不敢?” 蛇蛇立马支棱起来。 “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双眼透出一丝癫狂之色,“那就像小畜生一样,要我!” 半夜,大相国寺下了一场暴雨,滂滂沱沱,湿湿沥沥,黄绿琉璃瓦浮漾着银丝流光。 他们在菩萨的慈悲的青莲花目里,炽烈地接吻。 练星含将艳纱盖着脸,却盖不住这满身的樱桃毕罗,他微微分开唇瓣,吐出里头咬着一撮乌黑的发丝,如游鱼沉水,大雁坠地,似乎不敢看接下来那春日娇姬游青踏马的场面。 忽然。 她纤指顿住,飞快收了回来。 ? 他迷惑地看着她,“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往常 心意不通,他自然恨不得越快越好,省得被她招惹,可如今他却不知羞耻,总想缠她一遍又一遍。 “万一伤到我的王太女怎么办?” 元幼平一本正经地解释。 他既有些暖热,可又感到不够,双手勾缠住她的腰,那黑长衣如水中莲花一般叠开在她的身上,主动索吻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元幼平这一双手不似往日的灵活顽皮,僵硬如朽木。 再过不久,真定门迎来了第一场雪,元幼平戴上了一双华美繁复、交缠丝珠的黑绒手笼,也围起了玄狐披领,高高地堆在颈段上。 这有些异常。 等她从神元宫回来,练星含趁她酣睡,脱下了她从不离身的手笼。 他瞳孔一凝。 手笼之下,是一截僵化的、节棍状的木偶手掌! ——身躯木偶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练星含陡然想起石火梦身里的一世,她作为偃师,出了一本偃谱,其中就有以活人为祭,取出心脏,全身偃化,从此以后,偃人仍如活人一般,会哭会笑会思考,但心中再无情意,身躯也再无余热。 它再也不懂爱人。 “你做什么?!” 头顶一声暴喝,阴萝抽出自己的手,套进了手笼里,她低斥他,“……滚出去!” “你说清楚,你身躯怎么会变成这般?”练星含抓着她不放,眼眶通红,“是不是……是不是你给我的那一颗心?是了,人怎么会有双心,没有心,若想活着,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想通了一切关节,神色渐渐变得冰冷。 “元幼平,你可真蠢,蠢极了。” “啪啪!” 她拍着他的脸,不满地说,“你才蠢呢,我只是身躯变了,人还活着呢,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吃素!” 但症状比想象得要严重,练星含有一次醒来,忽然与她对视,那双天真灵动的双瞳渐渐失去了光,变得暗沉木讷。 他全身血液冷却。 她不再吻他了,也不再对着他笑了,甚至连骂他都不会了,仿佛失去了一切喜怒哀乐,即便要她陪他,也是冷冰冰地与他对坐,她再也不会因为风筝的高低而惊呼,也不再为飞鸟的掠过而欣喜。 她渐渐成画里的哑鸟,刺绣里的死鱼,话语里的休止符。 练星含侧耳贴在她的胸脯上,她平静如死水地看向床顶金络子,没有一丝热闹的人气。 她语气平淡乏味,“我要上朝了。” “今日你不用去,我已经跟姨母说了。”练星含手掌抚着她的脸颊,“你陪我们。” “喔。” 她应着,机关动作般架起他的身腰。 他拆开腰间的水安息丝绦,任凭黑长衣如蝉蜕落雪般,堆到他的脚跟,与她坦诚相见,而他掌心,则是贴着一片蝎头弯刀,冷青青闪着寒光,他看着她那张绝欲的脸儿,剜进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