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的手舒展开,掌心里轻纱落在了地上,恰巧黏在自床上流淌下来汇聚而成的粘稠血泊上。 此时,媚娘往前走了一步,软银绣鞋踩上那一坨轻纱,暗红的鲜血在其脚下朝四周弥漫。 她居高临下,睥睨着床上的女人,“夜轻歌的灵兽异常强大,你没办法赢她的,跟我做个交易如何?我能帮你报毁容之仇。” “什么交易?”青柳忍住脸上的疼痛,眯起眼睛问。 “你胸腔内有两条肋骨是我主子需要的材料,只要你肯拿两块肋骨作交换,我便能助你报仇,至于她的灵兽,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办法牵制住。”女子艳丽,声音魅惑。 青柳眼瞳微微扩张了一些,“只要两条肋骨?” 媚娘点头,重复了一遍青柳的话,“对,只要两条肋骨。” “好,我给你!” 莫说两条肋骨,哪怕拿她身上所有的骨头作为交换,她也要让那个女人和她的灵兽不得好死。 有些恨意,一旦有了,就会生根发芽难以遏制。 媚娘低头,双眸温柔,柔情似水之下,却是滔天的杀意。 斗兽场。 身着绛紫长袍的男子坐在棋盘前的椅子上,黑白棋子泛着光泽,他将一枚白子落下,收起了一绺黑子,丢进玉碗里。 似有钟鼓之声响起,冥千绝将手抬起,打着手印,掐指而算。 许久,男人脸上浮现一抹妖魅的笑,他朝画着万象乾坤两仪天下的棋盘看去,低声道:“下了这么久的棋,布了十几年的局,该一一收回了。” 与此同时,佣兵协会。 躺在床上的男人翻滚在地,无垠华丽的宫殿里唯有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每咳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凄艳的血。 冥幽双膝跪在地上,他扶着石柱,身体抖动,还在咳嗽。 旁侧的榻子,一袭雪白纱衣的花影躺在上面休憩,身上盖着狐裘毯。 听见冥幽的咳嗽声,她如惊弓之鸟般醒来,赤着双足跑至冥幽跟前,把冥幽扶了起来,许是地板太滑,花影踉跄,两人一起再次摔在了地上,花影双手撑着地面,感受着手掌里温热的触觉,花影瞳孔收缩,她跌坐在地,抬起手,白皙的手上染着冥幽的血。 殷红的血,在花影的注视之下,逐渐变成紫黑之色。 花影惊恐的尖叫了一声,她来不及擦掉手上的鲜血,也不站起来,身子往冥幽这边挪动了几下,直到距离很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双手紧攥着冥幽荼色的衣裳,关节泛白,嘴唇干涸,整个人都哆嗦着,像是噩梦初醒,只有惶恐,“恶化了,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花影的眼瞪得很大,双手不住的轻颤。 “我知道。” 冥幽靠着石柱,无力的坐着,脑袋耷拉着,如画的眉目而今如置放的桌子边沿的瓷器,一旦倒地,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了。 男子的脸上,蕴着死亡之相,一片灰白。 惨白的手自袖子里伸出,似安慰般拍了拍女子攥紧衣裳的手。 他明明那么年轻,却像是早已看透浮世炎凉人间百态,举目沧海低头桑田,如一个智者般,关于未来,早已预料到,他不去争,不去抢,却以羸弱的身体,搅动着天下社稷。 “你知道?”花影不解,也不甘心的看着冥幽。 她往前爬了些,染着黑色鲜血的双手攥住了冥幽的衣襟,近乎怒吼:“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让这一切发生,你为什么要布一个让自己去死的局?为什么?” 花影转身,仓皇慌张地爬起来,赤足往外跑,纱衣潋滟,女子绝色,眸里倔强让人揪心。 “冥千绝,我要杀了冥千绝,他会害死你的!”花影歇斯底里低吼着,疯狂的往外跑。 冥幽虚弱的笑了。 “他不让我死,我也会害死我自己的,乖,回来。” 花影将宫殿的金漆大门,整张脸覆了眼泪,听见身后男人的话,她脚步顿住,一寸寸的转身,回头。 她的身子沿着门的金线,无力的瘫坐在冰冷彻骨的地上,纱衣堆积,好似含苞待放的花儿,娇艳欲滴,却又仿似会随时枯萎凋零。 是啊,她早就知道这个人一步步朝地狱走去,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曾经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日渐堕落。 “花影,你今年多大了?”冥幽问道。 两人分别在空旷殿宇的两端,之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那是永生难跨的鸿沟。 “二十三。”花影回答道。 “二十三了?”冥幽抬起头,目光有些虚浮,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原来你已经跟着我八年了。” 花影咬唇,眸里全是泪。 她仰头,恨不得把脖子给拗断,硬是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等我死了,你就找个人嫁了吧。” 冥幽道,声音虚弱无力,气若游丝,“你是我冥幽的人,嫁出去也得风风光光的,说罢,你看中了谁,四星疆土内,除了血族,都可嫁。” 花影终是忍不住,咽喉痛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里蓄着的泪,如决堤的河,狂涌而出。 看中了谁?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