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宾客,甚至是安溯游,都没缓过神来。 皆呆愣的看着暗青色电光化为一条暗青游龙,俯冲而下,以流星追月,排山倒海之势,劈在了无虞的天灵盖上。 伴随着一道震耳发聩的雷声,电光炸开了花儿。 无虞想逃离,却挪不开脚。 四肢仿佛被灌了沉重的铅,使不上半点儿力气,也不为他控制。 他依旧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灰浊的老眼稍微放大出惊惧的姿态,他引以为傲的实力,在那凶残漫天的雷电之下,好似不堪一击,毫无招架之力。 姬月嘴角,噙着一抹冷嘲的笑。 他的姑娘,他都舍不得骂,老东西也敢? 然而,在电龙与无虞亲密接触的前一刻,熙子言戴着薄皮黑手套的长指轻轻一捏。 与此同时,电龙之上,有着绿焰生花,而后,电龙才毫不留情地劈在了无虞的天灵盖上。 暗青色的电丝,发出“嗤嗤”之声。 绿色火焰,妖魅如斯。 “啊——” 电流击遍全身,无虞的身体不断痉挛颤抖,他张大嘴,发出沙哑嘶吼的咆哮,鲜血自嘴里喷薄而出,头上束发的玉冠碎裂开,满头花白的发炸开,往上翘起。 发间,似乎还有雪色的烟,袅袅升腾。 无虞身体表面,依旧有丝丝缕缕的电色窜来窜去。 “果然是恶人自有天收。”姬月啧啧笑着,说话时,余光瞥了眼熙子言。 熙子言没有出手的话,无虞的五脏六腑都会被雷电劈开,死无葬身,粉身碎骨。 熙子言走上前来,站在姬月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疯了?” 近来有九界守护者在四星大陆巡逻,只要姬月稍微释放出属于妖域的力量,就会被九界守护者发现。 届时,将酿成大错,轻则关进九界天牢,重则会被制成木骨,沦落为柴火,灰飞烟灭。 适才,熙子言遏制了电龙的威力,也将天穹之上的雷电气息掩盖,如此,便不会被其余九界守护者察觉。 至于他为何不阻挡。 熙子言眼底闪过精光—— 在他眼里,无虞该死。 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故此,他只是将电龙余威消去,保留无虞一条命而已。 无虞宛若癫痫,颤巍巍软若无骨地瘫倒在地,干涸枯裂的唇齿,不断地喷出鲜红的血,血里,甚至还有电丝闪烁。 碧西双牵着李富贵的手走过来,看了眼红毯上的血,细长秀丽的眉轻蹙起,说道:“大吉之日不该见血,不然不吉利,好在只是订婚宴,成亲的时候可要好好注意。” 李富贵温柔的望着碧西双。 看来,碧西双的心里,再也没有无虞了。 无虞倒在地上,老眼里有着不可置信。 他痛苦不堪,遭受天降之灾,她竟然只看到见血不吉利? 轻歌漠然点了点头,“的确,来人,把血清理干净。” “丫头,过分了。”安溯游再次出声。 轻歌挑眉,朝安溯游看去,道:“安院长,何必在我夜家装什么假仁假义?无虞今日为何来此,你心知肚明却不阻止,无虞出言不逊,辱我欺我夜家,你视若无睹,他受天降之灾,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想图个吉利而已,你又有什么资格,以何种身份在我面前说教?” “在极北时,就已恩怨分明,日后,你过阳光道,我走独木桥,我与迦蓝,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二位,在我订婚宴时前来,到底是何居心呢?” 轻歌言辞犀利,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心头齐齐一颤。 面对昔日良师,她半分情面也不讲。 不—— 她给了情面,只是无虞咄咄逼人。 平日里,她只当是跳梁小丑罢,不予理会。 只是,今日订婚宴,是大喜的日子! 安溯游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叹了口气。 在迦蓝,听说夜轻歌订婚之事,碧西双、李富贵要去北月,无虞便要跟着一路前来。 安溯游怎会不知无虞肚子里的坏水, 他之所以也来,是熬不过良心的谴责,夜夜噩梦,总是有夜轻歌的存在,她满身是血,脸上千疮百孔,鲜血肆意横流,模糊的肉里镶嵌碎石,她遍体鳞伤的趴在地上,深处绝望,他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一点点的爬向他,血淋漓的手攥住他的脚踝。 她说,师父,帮我。 他冷漠的好似一块冰,看着她在绝望里挣扎,看着她由崩溃渐渐坚强,从不起眼的石头,慢慢打磨成黑曜宝石。 安溯游想来北月看看昔日最宠爱的徒儿的状况。 奈何,等他听见夜轻歌拜金蝉子为师时,心里头无端衍生出来怒气。 那把胭脂伞,他见过,是金蝉子所炼制的独门兵器,那把兵器里,有金蝉子和其爱人的血,因金蝉子妻子不能生育,胭脂伞,便是两人爱情的结晶。 金蝉子说,胭脂伞,以血为媒,等有缘人驭之。 所以,安溯游虽不想相信,但清楚,金蝉子的确是夜轻歌的师傅。 如若夜轻歌是胭脂伞的有缘人,她的确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