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抿紧唇,一言不发。 心情,特别的沉重。 夜羽压抑了许多年,如今,认为自己时日不多,便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轻歌深深叹了口气。 命运多舛,天道不公,人心,有纯善,也有险恶。 她曾跟赤羽讲过有关夜羽的事,赤羽说,抱歉,他无能为力,夜羽只有一死。 轻歌忽然感到时光匆匆,原来,一晃,已经三年了。 她依稀记得,夜羽当年的冷嘲热讽。 至于这具身体过去的记忆,已经慢慢模糊,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迷雾遮住。 轻歌不需要接过话茬,只要安静的聆听,让夜羽最后的宣泄即可。 夜羽咳嗽了几声,虚弱的说:“小时候,我羡慕你,即便是个废物,哪怕丑的惊人,爷爷依旧最宠你,而你,享受着爷爷的宠爱,却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像个懦夫一样,不敢面对那些欺凌你的人,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愤怒,更嫉妒,这样的你,凭什么?” 她每每看到夜轻歌瑟瑟发抖的模样,便怒从心头起,恨不得过去朝夜轻歌甩几鞭子,她曾对夜轻歌做过许多过分的事,她认为,夜轻歌不配成为夜家人,不配拥有夜青天的宠爱。 直到后来,莫名其妙,夜轻歌发生了改变。 不再软弱,反而张狂,与以前,判若两人。 北月的天变了。 夜轻歌名扬四海,声望震天下。 从前心爱的人,她不屑一顾,举手投足间,是大将之气,帝王之息,她可以三言两语撩乱朝廷,也能轻而易举覆了这地。 夜羽,在她面前,渺小如尘埃。 那时候,夜羽恍然大悟。 她曾经的行为,那么可笑。 夜羽拿着梳子的手,用尽了所有的力,还在不停的发抖,夜羽脸色惨白,她直直望着手中的梳子,手颤的像筛糠。 夜羽额头,溢出了冷汗。 可见她有多吃力。 夜羽微微喘息,好半天过去,她才渐渐恢复,攥着梳子,捋顺轻歌的发。 “轻歌,将盒子里的鸾凤步摇拿来。”夜羽说。 轻歌把桌上的盒子打开,却是皱起了眉头。 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诸多首饰,金光闪闪,轻歌分不清。 她寻了个类似于凤凰的步摇,递给夜羽,“是这个吗?” 夜羽微微一笑,将步摇拿来,“不错,就是这个,我这几年,天天在家陪着爷爷,没什么事做,便学了这个,一直想做一个步摇送给你,没想到,一做就是好几年,还没有完成,你看这步摇之下,像孔雀翎一样的尾巴,九尾堪称高贵,可惜,我只做了八尾,这最后一尾,可能来不及了。” 九尾的鸾凤步摇,是四星大陆诸多爱美姑娘的追求。 当然,市面上有许多次品,那些步摇,做工粗糙。 精神世界,魇说:“这丫头尽心了,鸾凤步摇上的绿宝石,被称为绿麒麟之眼,放眼从前,都是很珍贵的宝贝,冬暖夏凉,常年戴在身上,还能延年益寿,这种宝石,很难寻到,夜羽怕是费了不少工夫。” 轻歌眸光轻颤。 鸾凤步摇。 她对首饰珠宝,不曾留恋,可夜羽赠送的步摇,却牵扯她的心。她想,日后,怕是任何魅力的步摇簪子,都比不上这一个。 夜羽为轻歌束起高高的发髻,再将步摇插入发间,顿时,明媚生辉,春暖花开,好似凤凰临时,贵气逼人。 “果然,很适合你,只可惜,少了一尾。”夜羽叹息道。 “咳咳……咳咳咳咳……” 忽的,夜羽剧烈咳嗽,她跪在床上,咳嗽完了,夜羽颤抖的放下微蜷的手,掌心,一滩血,鲜红的颜彩,刺了她的眼。 夜羽无力的往后倒,躺在床上,死气沉沉,脸色白的吓人,双眼无神。 轻歌蓦地拿软布擦掉夜羽手中的血,她紧紧握住夜羽的手,夜羽四肢冰冷,像是寒冬腊月的雪。 轻歌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哪怕早有准备,接受夜羽将死之事,可看着了无希望的夜羽,轻歌忽然不舍,亦不想她孤独一人的踏上漫漫黄泉路。 “轻歌啊,我想睡了,好累啊。” 活着,真是件辛苦的事。 可千千万万人,谁又想死去? 夜羽眼眶湿润,她闭上双眸,握住轻歌的手。 “别……别睡……” 许是两日来的奔波疲惫,又兴许是如鲠在喉的触动,轻歌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夜羽睫翼微颤,眼角湿润,她紧闭着眼,依旧有泪痕滑下。 夜羽颤声说:“我还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没有嫁人生子,没有享受该享受的一切,你说,地下的世界,会不会太寂寞了?” “没事的,乖,别睡。” 轻歌眼圈微红,她伸出手,抚去夜羽眼尾泪痕。 她的心,抽搐发疼。 “轻歌啊,我走了后,用火烧了我吧,骨灰替我收着,放在夜家,这样,就不是孤魂野鬼,其他的妖魔鬼怪就不敢欺我了,毕竟,我可是有家的人。”夜羽说。 她的嗓子,沙哑的边缘。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