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手背上全是酒水。 墨邪皱眉。 他各方面都表现的完美,声音也刻意变了,轻歌应该不会发现才对。 墨邪伸出手抢过酒杯,他把酒杯放在桌上,面具下眉头皱紧。 当他抬头看向轻歌的瞬间,瞳眸剧烈紧缩,双眼中倒映出女子无措的模样。 她面色煞白,双眼空洞清寒,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呆呆的看向前方,心脏收缩的频率愈发疯狂,疼痛不已。 两行清泪不断流出湿透了整张脸,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像是冷艳风华的美人。 墨邪呆住了,心口窒息的疼。 他找到软帕不断擦拭轻歌脸上的泪,奈何泪水源源不断簌簌而落,擦了之后又有新的落下来。 当初小狐狸在青石镇被剥皮消失不见时,他们在西寻国,轻歌惊惶无措满面泪水。 那时,墨邪震惊了。 他很心疼,又很羡慕小狐狸。 轻歌撇过头看向别处,她抢过帕子胡乱擦拭,端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你这酿酒的手艺,跟我朋友有的一拼。”轻歌吸了吸鼻子,说。 墨邪压低眉,不敢去问是哪个朋友。 “你知道吗,看见你,我以为看见了他。”轻歌道。 “他是你什么人?”墨邪下意识问。 “亦师亦友,生死之交。店家,你相信羁绊吗?在无形中产生的羁绊将两人牵扯到一起,那种情谊无关风月,生命也不如其沉重。”轻歌道。 “听你这样说,他应该是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好男人。”墨邪眼皮都不抬一下。 闻言,轻歌破涕为笑,“他啊,厚颜无耻呢。” 轻歌看向墨邪脸上的面具,“这是怎么回事?” 墨邪沉下眸,“我生来无脸,样貌极丑,母亲千辛万苦寻来世外高人为我制作成一张面具替代脸,你看它是一张面具对吗,其实它是我的脸,只不过与你们的脸有些差距罢了。” “这差距还真不是一点的大。”轻歌眼眸寒光闪烁。 “夜深露重,姑娘怎会来我的小酒馆?”墨邪问。 “随缘而走,说明我们有缘。”轻歌靠着椅背,仰头看着天顶,“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四星的朋友,他叫墨邪,他跟我说,他来找我了。可是,下一刻他就被黑暗吞噬,发出惨叫声。” 轻歌站起身子走向酒馆外,“我三世为人,孑然一身,从何处来,便去往何处。” 第一世,她是夜轻歌,胆小懦弱,遭人迫害,成了黄土一抔。 第二世,她是无名,是个孤儿,生杀予夺二十年,死在凤山。 第三世,她要弥补所有遗憾。 她将所有事看的透彻,哪怕眼前迷雾重重,她也终将相信,有朝一日她能拨开迷雾,拥抱爱人。 墨邪怔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眼见着她要走出小酒馆,墨邪心脏疯狂下沉。 “姑娘。”墨邪喊道。 轻歌站在门口处停下脚步,回眸看向墨邪,咧嘴一笑,“怎么,看上我了?虽说我美若天仙人见人爱,也不遵守三从四德,但我可告诉你,我已有未婚夫,还有孩子了。” 轻歌顿了顿,又补了一刀:“还有,我不喜欢叔叔。” 她比何人都潇洒恣意,放浪不羁。 可她比何人都累,画地为牢,痛苦徘徊。 墨邪从屏风后拿出狐裘披风走向轻歌,他把狐裘披风系在轻歌身上,道:“夜晚风大,你若有身孕就不要着凉,晚上少喝些酒,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借酒消愁人更愁不是?” “墨邪。”轻歌看着他,红唇颤动,喊出一个久违的名字。 气氛顿时凝固起来,墨邪皱紧眉头,不解的看着轻歌,“墨邪?是那个很像我的朋友吗?” “不,他是个傻子。”轻歌面色冷漠的可怕,“在我们那有个村,他是村子里的傻子,长着一对招风耳,朝天鼻,腊肠嘴,满脸麻子,一身横肉,走起路来身上的肉都要颤三下,还总喜欢跑进青楼里寻姑娘,身上又没几个钱,被青楼老鸨赶了出来,打了一顿,墨邪在街上叫苦连天引来一众人观望。” 胡乱之言信手拈来。 墨邪:“……”他有这么不堪吗? 轻歌竟然在背后诋毁他。 轻歌把狐裘披风解下来丢给墨邪,“店家好意心领了,连断肠酒都没有,我看你这小酒馆迟早要倒闭,告辞,别送。” 轻歌风风火火潇潇洒洒的走。 墨邪眨巴眼睛,轻歌何时如此蛮不讲理了。 墨邪低头看着披风愣了许久。 他把披风收好,跟在轻歌后面。 三更半夜,各种散修者四处而来,就算是九州都城也乱。 她一个姑娘家,貌美如花,旁的男人怕是会起了坏心思。 墨邪一路护送,悄然跟随,为了不让轻歌发现,将自己幽幽隐匿在暗处,还暗自得意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一袭红衣走在湖边,走在月色下。 良久,到了暗影阁,轻歌翻墙进去。 见她翻墙迅捷威猛,墨邪皱紧眉头,甚是不悦。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一点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