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柳一路大喊着去了人群汇集的地方上,早有单管事冲上来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香柳浑身带血,面容惊惶,她挤出两滴眼泪,继而是嚎啕大哭,“沈家的两兄妹杀了东营大帐的人!范二爷死了!”
“什么?”
“怎么可能?”
“我早听说他们两个是犯了人命逃出来的!干出这种事情也不叫人意外!”
扛着锄头围过来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单管事大喊一声打断他们:“行了!你们都跟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别吵吵!”
男人们带着家伙赶过去,但单管事在前头走的不快,后头人也没有人越过他去,等看到了,人早已经凉透了。
至于沈家两个,只见到车辕印子,连灰也吃不到新鲜的了。
男人们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要如何禀报,严亨忽而道:“蜀王不会放过我们的啊!”
单管事心里也是惶惶不安地,范二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了事情,他这个管事就脱不了干系,得尽快处理!
想了一圈,一个平日就刺头的男人突然道:“左右都是一个恨死,不如举事!”
“什么!”
“你疯了!”
“怎么了!”那男人大声道:“我们有蜀王给的粮食,只要想办法拿了东营的武器,便可以轻松举事,蜀王能当皇帝,我们也能!”
人性最是容易煽动,一时大家议论不减,最后眼神都聚到单管事身上:“管事!您做个决断吧!”
单管事沉默着,眼神巡视过面前这一张张脸,确实,总归都是一条死路的,现如今蜀王管着他们的人已经死了,这地方又偏僻。
只要想办法弄死东营的兵,拿了铁器和兵刃,就可以起事。
这世道早乱了!
君不君,臣不臣,如果不是因为梁国国君昏庸,建康那头的旨意一天天胡乱发下,他们怎么会落入奴籍,被蜀王买来?
“既然如此,生死无悔,大家可听明白了?!”单管事道:“我这有人头账本,若是少了谁,就算是叛徒,抓到便——”
“就地处死!”
众人冷了一瞬,又迅速开口附和道:“是!”
等要回去了,才有人又问:“那香柳怎么办?”
沈珠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抱着她的沈漠见人醒了,安抚性的吻在眉间上。
沈珠下意识要笑,想到白日发生的事情,又有点笑不出来,唇角弧度便僵在那头。
沈漠察觉到了,等抱着人到了下头的篝火边上,才问道:“女郎怎么不高兴?”
沈珠道:“...逃难路上,如此辗转...全因我之故。”
她看着瘦了许多的少年,后者因为劳作肤色已经变得比在沈家的时候还要黝黑,眉目却还是锋利而俊朗。
难以掩盖他的气势。
如果不是因为沈珠一次又一次的拖累,沈漠应该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沈漠还未说话,沈珠已经攥住他的手,抬起头来,一双眼睁得极漂亮,执拗问道:“就不能去找赵谨吗?他说到底也是我的未婚夫婿,不会对我们不好,你也不用再辗转——”
“不行!”
赵谨能带兵杀人,能是什么好人,他要真的单纯来找沈珠,何至于带兵!
沈漠干脆利落一口回绝沈珠,沈珠反倒气起来,“不行?沈漠,我要你杀人,你想也不想,我去找赵谨,你却千推万阻,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赵谨不利于女郎。”
沈珠眉头并在一处,不解问道:“你有何证据?”
沈漠不答,沈珠便道:“你若没有证据,我们现在就去找赵谨,求他庇护,换来一方太平。”
“不能去!”沈漠有些急了,不假思索道:“赵谨不知怎么追着我们到了南康,在那里动手杀了人!”
沈珠却只捕捉了前头的信息,惊讶道:“他真到南康了?”
沈漠盯住面前人的脸,篝火跳动,她脸上也有兼明兼暗的火光痕迹,勾勒出少女的绝色与天真。
少年哑声道:“是你给他写信了,是不是?”
沈珠还没反应过来,沈漠便已经转过身去,她后知后觉感到一种害怕,忙上前去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给他写信?”
“沈漠,我们逃,能逃到哪里?天下之大,怀璧其罪,出了蜀国,到南岭或者北疆,我们又能躲多久?”
沈珠伸出手要拉着沈漠哄他,后者一把甩开了,回过头来不说话,只抿紧了唇看她。
眼中是失望,还是伤心。
沈珠慌了神,又想到白日的范二,那双手差一点就摸到沈珠的脸上,恶臭的味道吓得她几乎当即呕出。
沈漠为什么不愿意让一让,哄哄她?
明明从小到大,沈漠一贯会哄她的,也会听她的。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