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心神不宁的,沈漠早便看出来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酒坊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发现沈珠遗漏的手帕上有血迹才察觉到不对劲。
要问暗卫,那毕竟是萧迟的人,沈漠不想动。
沈漠自己跟在沈珠后面,不过两日功夫,人就自己跳了出来。
他以为之前已经跟莫唤微说得很清楚,他无心于回齐国,更不想要什么皇位。
莫唤微跪在他面前,不住问道:“殿下真的不肯留着我吗?就因为我要留着,于是就要杀我?”
沈漠皱眉,为她颠倒是非的能力而叹服,摇头道:“我欲杀你,是因为你纠缠沈珠,你又给她下毒了?”
莫唤微指天发誓绝无此事,又问沈漠道:“归海师傅要我问殿下,这些都不算,就不愿意替您的母亲报仇吗?”
沈漠紧抿着唇没说话,男人那张冷峻的脸最近又因为多思而显得阴鸷许多,看起来倒是的确有了不近人情的帝王之威。
归海救过他。
毕竟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他也以为沈漠是故交的儿子,所以施手搭救,后来又说了故事。
再后来,范必康也和他说过差不多的故事。
沈漠只是不解,这些人真的想要报仇,为什么非要等他回来呢?他们自己不能报仇吗?
他那个阿母...沈漠记得她的名字,嘉善....嘉贵妃,善良地将自己推入火坑的女人。
为了皇帝留在宫中照料他,近乎算是抚养他长大,然后被封妃,困守宫中。
最后夭折几个孩子,生下最后一个,却是一张催命符。
催她的命,她还要用记号,在这个孩子背上印上吉这个字。
她在想什么呢?想这个孩子是否会大吉大利?
沈漠说不出不替她复仇的话,又觉得说出来,好像也并没有违背她的意思。
男人沉默片刻道:“我复仇的办法,就是弑君。”
莫唤微惶恐的抬头来,不敢置信于这个答案,沈漠往前一步,又道:“你们让我回去争,回去抢,就是要我杀父杀弟,不是吗?”
难道除了这办法,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不过他们已经先一步下手,先杀兄起来了。
莫唤微不住磕头说自己绝无此意,又抬起头来,倔强问道:“难道在沈珠身边,一辈子做个抬不起头的侍从,就是殿下想要的吗?”
“这女子若是婚嫁,到时候殿下也去侍奉他们一家人吗?”
沈漠凝神,收剑的瞬间,又伸出手来,抽了莫唤微一掌,命她闭嘴。
莫唤微捂住脸,自知失言。
可她并未觉得自己说错了,反而死死地看着沈漠。后者心神已被刚才那句话所扰乱,很不耐烦地想要打发走莫唤微。
最好的办法就是——
“我有一封书信,你亲自一趟,去给归海师傅。”
莫唤微抬头来,“那您的病?”
沈漠道:“死不了,而且,忙完了这件事,你在齐国等我,到时候我自然也有需要里应外合的人。”
莫唤微对沈漠的话深信不疑,绝不会相信沈漠会欺瞒她,只一瞬怀疑沈漠为什么突然态度变化,又很快说服了自己。
她点点头。
沈漠松了一口气,总算将她打发走了。
回了家来,沈珠还未回来,有人递了拜帖。
沈漠皱眉,问门口的侍从,这是谁递来的?他在家里的身份同主子没什么区别,或许说,侍从们更怕这位沾了血味的煞神。
“...是城东的米铺,东家姓方...”
接下来的话沈漠便不想听了,那拜帖打开来,是他有意请主家去谈生意。
但不太像,用的拜帖是花色的,上门来的人,据本地的侍从说,是当地有些名气的媒婆。
看上钱,看上人,还是?
沈漠心里又想到莫唤微的话,也许有一天,沈珠也会厌烦这样的日子,她会遵循朝廷十六不嫁的律法,去寻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可沈漠今非昔比,他是沈珠的家奴,也突然有了可以和沈珠论婚嫁的身份。
论婚嫁吗?
沈漠将那拜帖撕了,又吩咐侍从回绝对方,叫他们谁也不许和沈珠说。
大家彼此看了一眼,纷纷老实地称是。
沈珠回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彻底消失了。她将药丸放在沈漠的面前,心惊胆战地说了同莫唤微见面的事情。
沈漠知道了始末,心里为沈珠担心,又怕她觉得自己管她。
最后男人还是伸出手来,攥住沈珠的手,没忍住道:“你不该为我做这么多事情的,我已经见过莫唤微,叫她不要来叨扰你了。”
沈珠一时愣住。
沈漠又有些压着生气的态度,叮嘱道:“此后再也不要用自己试药了,没有什么事情,是能比你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