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牵动唇角想笑,可是嘴角僵硬,笑不出来半分。
她想起来一年之前,那时候沈家还没有被灭门,沈漠犯了点错误便被她命着出去在雪地里罚跪,那时候二姐怎么说的?
二姐说,沈漠不一定愿意跟着她。
沈珠当时骄横,寻思全天下都要任她玩耍,一个沈漠,为什么不愿意陪她?
她就是嫁给赵谨,也要沈漠跟在身边。
可现在,这天底下的事情,却突然变了样子,明明已经是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冷不丁离了心。
沈漠是石头,是墙,是听到她哭嚎哀求,还要束缚她的一切。
无动于衷的,也不会想着有半分改进的。
沈珠低头,好一会,才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道:“...好。”
外头又下雪了。
方家的聘礼抬回去之后,确实闹了事情出来,暗卫问沈珠要怎么打算,沈珠不动脚步,只道:“随他们去闹,不愿意卖米给我,我就去找别人。”
暗卫点头,又说了别的事情,沈珠只意兴阑珊地做出反应,最后暗卫又问道:“...你的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沈漠和外人说沈珠摔了脚,才不能走路,但实际上是他抽的鞭子,还没愈合。
沈珠一开始还发了烧,醒来的时候,看沈漠跪在她的床边,她一时觉得心冷,一时又觉得好似能抵消一点恨意。
沈珠只道:“快了。”
她低下头来看账本,暗卫又开口道:“你让我再送一套账本进来,是要做两套账本,你想做什么?藏钱?”
沈珠不动声色,抬起头来,只看着归四道:“只是怕账本一套算不清楚罢了,你还会看账?”
归四摇头,“我不会看,只是随便问问。”
他想起什么,又纠结了一会,沈珠看人站在门口太久了,怕在外面的沈漠又要生气,说不定有所怀疑,便催促道:“要说什么,快说,别藏着掩着。”
归四将小瓷瓶放在沈珠的桌上,低声道:“太子听闻你伤了腿,让我送些伤药来。”
沈珠眉一蹙,没问为什么。
她现在根本没有更多的心力去思考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被挤到这个局里面,是她的命运不假,可是沈珠一次次也给自己改过命,她不相信什么别的东西,只相信自己。
她要离开这个局。
离开一切有关于沈珠的人。
等到皇帝死了的时候,仇报了一半,沈珠便离开。
她接过瓷瓶,只淡淡同归四道:“替我谢过萧迟。”
归四听了,一时却没有急着走,反倒是凝神在原地看着沈珠,又开口道:“真是古怪,我想你说不定还要骂殿下几句呢?”
沈珠点头:“就当我骂过了,你可以走了吧。”
归四满腹怀疑,却实在看不出什么别的征兆。倒是知道她和沈漠那天似乎吵了起来,可看起来,只有沈漠脸上有好几日红痕未消。
想必是被沈珠大骂又打过。
他将这些事情也当要点写给殿下知道,特意体现谢云凛被沈珠任意拿捏的事情,偏太子只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好像并不意外一样,不过也是,殿下也与她交过手,知道她是一个就算是太子,也敢动手刺杀的鲁莽之人。
归四出门去,沈漠便快步挤进来,在沈珠的房间里装作什么也不存在一样。
等到沈珠算完账本,微咳几声,他才去关窗加碳,又将炉火上的小药膳拿了出来,搅凉了端在沈珠的面前。
沈漠大多数时候也的确是这样,他是把沈珠教成跋扈娇娘的其中一个元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走路的时候有沈漠背。
沈珠喝了药膳,沈漠才低头,跪在沈珠跟前,小心翼翼卷她的裙,又卷中衣去看伤口。
涂药的过程,沈珠一言不发,沈漠的表情倒像是伤在他身上,药也在他身上涂似的。
沈珠开口道:“你自己的伤,用过药了吗?”
沈漠点头,又道:“药已经吃完了。”
药是莫唤微精心设计过的,想必是分量一定贴合她的设计,药吃完了,可是莫唤微却还没有出现。
就连同她有些交手的归四,也说没有见过她。
沈珠心里觉得古怪,抬头看沈漠,后者低眉顺眼,可偏偏现在那张脸已经没有半分应该低眉顺眼的样子了。
一个本该权倾朝野的皇子,一个过五关斩六将的将军,浑身的煞气与血腥味,再装旁人的侍从,便有一些居心不为的感觉。
更叫人害怕,心里想他蛰伏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才能叫他舍下这么多的颜面?
沈珠清楚,这些都是沈漠从前会有的表情,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可面无表情得要讨人喜欢,不讨人厌,还是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