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贡品是不知道哪位大师所刻的木牌,上头是皇帝的长生位。
平常来说,根本也没人敢抬头去看那位置,更不敢冒犯皇帝去碰。所以沈珠料准自己就算砸了,也不会有人能反应过来。
到时候她把东西一烧,就没了。
让皇帝求天地神佛,天地神佛能同意吗?一个谋害了这么多人的昏君!杀了人,又指望着老天来救他,天在何处,神佛又在何处!
可等握住了檀木牌,沈珠盯着那痕迹,忽而一愣。
离得太远了,其实根本平城也看不清楚上面写了什么名字。
她抽下自己的簪子,小心翼翼的将上面的名字划平,而后又再刻上另外的几个字。
少女将木牌放回原地,这次才真心实意的磕了好几个头。她在心里说道:“...怪我没用吧,这么久了,也没想起来买好料子来给你们刻...”
“此后你们都在这里帮我看着,看着他梁国江山如何倾倒,看着皇帝如何被我亲手处死。”
沈珠一边想着,一边又低下头来,摘了簪子,慢慢的转着,在金砖地上磨动。
那声音在夜色中,似乎也并不明显,偷懒的宫人直到将近天亮才回来,见沈珠还在蒲团上窝着睡,便一把将人提起来,不耐烦道:“主子心里没有成算吗?这是为了陛下祈福,您怎么还睡着呢!”
沈珠揉了揉咯在蒲团上的脸,拧着眉头,同宫人道:“滚下去...”
她的嗓子因为没继续用药扎针,又声音减弱了几分,一开始宫人还没听清楚,但沈珠甩了她响亮的一巴掌。
这宫人总算是听清楚了。
沈珠道:“我方才虔诚为陛下祈福...仙人于梦中指引...是你吵醒了我!”
那宫人一下子被唬住了,毕竟这位只是被嬷嬷吩咐要苛待一些,但她据说是什么能替陛下消灾解厄的人...
不会是真的吧?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那宫人吓得自扇巴掌起来,沈珠看了也并不觉得爽快,一瞬间里还有些同情对方。
毕竟若不是上面的人透露了风声,下头的人如何能对她这么残忍。
不过,等皇帝死了,这些人都会因为护主不力被处死,沈珠对她们现在的残忍没有半分念头,只偶尔的反抗下。
证明她和传言的相似。
那宫人最后战战兢兢的下去了,沈珠又开始抄经,一边抄一边念,这些经书最后都被烧了,烟飘起来,往木牌去飘。
可没有人有胆子去看木牌上面写了什么字。
或许,她们这些宫人也并不识字。
沈珠忍住了脸上的笑意,她继续皱着眉头,继续抄经,继续等待。直到了第十日。
胡人等不到沈珠。
胡人更等不到一个愿意肉袒膝行出城投降的太子,他们只能等到从平城前线匆匆赶回来的中央军。
这股兵力原本是和沈漠交战的,沈漠去了齐国,他们便有了呼吸的活口。
转头来回护建康,但死伤大半,用起来也并非从前那么好。
太子并不是一个好将军,他以温文尔雅的面目示人,心里虽老谋深算,但偏偏没有能控制军营的本事。
因为手生,沈漠当年从军,从一无所有而起,也受了几次出生入死,几乎垂死的风险。
太子也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带着中央军壮志凌云的同胡人交手,而胡人则叫他吃了大亏。
于这样头疼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沈珠已经被皇后传入宫中,更不知道沈珠被皇后塞到了皇帝的配殿里头祈福。
若是太子知道,一定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珠要做什么。
可他没机会知道了,不对,还是有机会的,等沈珠做完了事情,自然就知道了。
沈珠的簪子被磨得很锋利,依旧还被鬓在她云云的鸦发之间,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
她念经,抄经,偶尔宿在那配殿里头,又偶尔同侍女们一道住,泼水的事情没发生了,沈珠的日子竟也算安稳。
直到她又彻底说不出话。
她等到了一个机会,自从胡人与太子于建康城外正式交手,皇帝的永乐宫被再次加固,宫内卫从内到外,都围着皇帝打转。
可百密一疏,沈珠发现他们交班的时候,会有一时半会的空缺,同时,宫中的侍从,宫内卫并不搜查,免得耽误时间。
她日日抄经,抄的足够多了那天,火盆倒了,少女跌跌撞撞的出来,喊人灭火!
这时候正是人手空缺的功夫,转眼间火苗一尺多高,有人喊护住陛下,有人则急着去救火。
沈珠在这混乱之中再度确定了去杀人的路。
她的计划似乎并不算天衣无缝,不过,令沈珠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宫人中的一个趁此时机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