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这一夜,沈珠久久未眠,她想到归海提到的事情,谢云凛的风疾,又想到她不能说话的事情。 百转千回,无数心事,总让人觉得睡着了或许又会沉浸于无数场噩梦之中。沈珠干脆起身来,批了外袍,又开始坐在窗下读书。 她看的书什么都有,前朝的杂文,流失的主桌,还有旁人的杂文轶事,或者是许多野史。 自然也有时候会看一些兵法策略,只是现在还算是一知半解,倒是医术,或许是她生来就有这样的天赋,怎么样都算是学的很好。 她制的那药酒,早先还有些粗糙,但现在已经是打出了名堂来,虽然是假借着别人的牌子。但如今已经制出几个不同的种类,也宣誓小小的发财了一番。 药酒毕竟不是真药,不能包治百病,沈珠预想着,还是药借着别的路继续走下去,于是最近倒是在研究前朝有没有拿花入酒的。 例如月季花酒,亦或者荷花酒。 只是要听着风雅,便可以专门卖给从前那些世家贵族们,价格上也可以狠宰一笔。 用药酒的人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沈珠一直讲价格压得勉强能做到稍稍赚一点。 她越想越沉浸于此,乘着还记得许多计划的时候赶紧抽纸都写下来,最好能一个字都不忘记。免得这计划的想法只是一瞬间,随后睡一觉又忘了。 正磨墨,懒洋洋窝在她案下的猫忽而抬起头来,竖着耳朵,随后尾巴又拍打着地面。 沈珠盯着那画面,忽而本能的觉得不妙起来。 猫很是警觉,有一次,沈珠和周令婉出去谈生意,有蒙面的客栈匪徒要来抢她们的东西,是猫先察觉到的,后来叫了沈珠醒来... 沈珠抱住猫,犹豫着打开窗户,忽而看见远处火星,如游龙一般飞快而来,似乎是夜行车队。 如今州府不安,四处都是战乱,宵禁早已经展开,不许百姓夜间出门,一旦到了时辰尚未归家者,是要痛打三十大杖的! 那外头是谁? 沈珠脸白,转身来就要收拾东西,却一下子又不知该如何收拾起来。她心里好笑,觉得自己是不是犹如惊弓之鸟,只是听了些关于谢云凛的事情,便一下子惊吓住了... 事情尚未发生呢。 她坐下来,先换了衣裳,又摸到枕头下的短匕首,忐忑不安的握着。 那马蹄声远远的,在夜色之中格外响亮,很快叫更的声音从这边转到那边,又有一道马蹄声响起。 “夜巡卫在此,来者何人?” 那头的马蹄声停下,是短暂的沉默。 若不是因为沈珠在这夜中时刻无法入眠,想必是根本听不到这些声响的。她只觉得那一瞬变得很长,但随后似乎有人说了什么,夜巡卫的声音一下子慌乱了,“...不知大人到此,小人冒犯。” 是他。 真是古怪,怀疑的时候,就偏偏印证了怀疑,是心有灵犀,还是误打误撞。 她转身要下楼,去后院里面的马棚随便牵一匹马,还没动作,马蹄声忽而越来越远了... 走了? 沈珠下楼来,停在客栈大堂里头,皱着眉头疑虑到底要不要回去,还是再看看?早知道在楼上看了,也清楚... 她抱着猫在黑暗中站着,来回走动的声音惹得堂里睡着的跑堂醒过来,后者忙问道:“客官,怎么了?” 沈珠摇头。 那跑堂在夜色里面没看清沈珠的动作,又大着声音再问了一遍。 沈珠忙走到他面前又摇头。 跑堂反应过来,是楼上天字房客间的哑巴女郎。他忙问道:“您是看不见了?还是走错了?” 沈珠急着摇头,已经忘了谢云凛的事情,忙着上楼去。恰在此时,外头的十二扇沉木门,忽而一连的响起来。 外头有人道:“开门。” 沈珠转身,如听到鬼催命来似的,一下子要往后院去,跑堂的拦住她,口中道:“客官,外头都没灯,您要是出去撞了跌了,连叫咱们也听不到的。” “您稍等,我先开门迎客,等会便给您去找火折子。”跑堂拦人的同时,还不忘小声嘟囔道:“奇怪,这个时候,谁能在城中行走?” 他随手拎了一根门后面的木棍来,这年头的客栈可不好过—— “让开!” 一开门,两边的火把将这一方照得犹如白昼,面容冷峻无情的侍卫呵斥着跑堂,吓得后者棍子一松手,下子跪在地上。 沈珠抱着猫一下子隐进了客栈楼梯下的暗处。 她透过那木阶梯之间的缝隙,能清楚看清男人的面目。是全然陌生的一张脸,好似找不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