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府大议的第二天,八月二十六日,平平无奇普通的一天。 但对于周族人来说却又不能平凡,因为今天是他们族长周柏的生日,有心之人想要操办寿宴,普通族人也想感激这位带着家族崛起的年轻族长,送上一些小礼物。 然周柏却压住了这些声音,前几天的进士庆典已经大操大办,区区十七岁的生日不得再劳费心力。 当几名送礼的族人接连触霉头后,再也没人以此为借口上门攀附示好,不过家族的族老们也不觉得周柏不近人情,反而认为这是老成稳重的表现。 十七岁太过年轻,是不宜弄出太大动静,免得被其它势力认为轻浮不可倚靠。 周柏也不是不过生,而是跑到老族长周明轩家,邀请各房的主事、继承人举行了个家宴。 除开周向文周瑞父子这种亲近之人,就连三房房主周常也是如约赴宴,当初的那点不愉快,在如今地位的差距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这场家宴,也是周明轩和周柏商量后举办的,他们都明白,要趁着上一辈的主事人还在,把家里的人心都给捋齐了。 周明轩家的大门口,周柏反倒是成了正经的迎宾。 周常远远便看到门口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想到这两年少年的成就,他不就有些恍忽。 圣旨封爵,居然还不是巅峰。 那时因家族内部的压力,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周和运负荆请罪,行为固然狼狈,可心里未必没有一丝骐骥。 也许有一天周和运同样能做到呢? 可等到后面的定州解元,再到如今的进士,那座天人牌坊更是所有人难以奢望的荣光。 周常哪里还明白,自己的儿子和周柏比,就如萤火之于皓月。 好在同是周家人,也没深仇大恨,能请他来家宴就说明很多东西。 “柏哥儿,诞辰怡和,一点小心意。”周常收拾心情,脸上带着些许尬笑,大步走到门前。 “多谢常叔,长辈们都已落座,您里面请。” 周柏接过礼盒,让身边跟着的周瑞帮忙拿着,然后故作奇怪,看了看周常的身后道:“对了,和运没来吗?” “他不成器,至今未曾进学,取得功名,所以被我丢在乡下,在庄园闭门读书。”周常愣了愣,连忙解释道。 这不是你当初说的,什么时候有功名,什么时候回族。 当然这话周常只是在心里吐槽,如今地位的差距,让他端不起长辈的架子。 周柏点点道:“嗯,也好。不过如今家族架子大了起来,产业颇多,常叔要是有意可以向群事堂申请,让和运去做做事。” “若真有才能,作为族长,我自是会给机会。” 周常自是欣然应和,眼看着脚步都轻快不少。 这一年多,他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也恨急周大田这等恶仆。 待人走远,周瑞在旁出声道:“果然是度量大了不少啊,我的族长大人。” 周柏哂笑不语,不过倒也确实如此,所处的位置不同,思虑的层面也就不同。 昨天的总结会议是凝聚内府人心,今日的家宴则是凝聚家族人心,这些主要的房主嫡系和他同心,则家族上下便会同心。 风雨欲来,他可是深有感触,远的不提,就说赵家这几天的举动,就是大动干戈的前兆。 联合官面、暗处的各种手段,对周家在县城的生意强行压制。 如族里的一家成衣铺,白天会有大量地痞青壮涌入店中,他们装模作样挑选布料,欣赏成衣。 可一等有客人来,就会堵住店门或者吓退,最后一天下来什么生意都做不成。 到了晚上,店铺被泼狗血,被盗,乃至起火都是寻常事。 为此族内只能加派人力,日夜值守,这样才稍微好一点。 之前纪鸿哲在的时候,报官肯定有用,现在寿衡主政,下面打点的那些关系,不正经为难你,都算是钱送到位了。 又如,许久没有出现的盗匪,居然频繁针对周族前往其它郡县的商队。 家丁拼死守护,可抢不到东西,破坏货物、迟滞时间却是一定能做到。 毕竟在周柏有意的切割下,负责内地运输的,大都是族兵家丁,而不是内府庄丁。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久,损失就会难以承受,周家的实力也会被其它家族怀疑,导致越来越多的中立派倒向赵家。 周明轩的家宅比周柏的小院大太多,也有专门的会客之地,超大的圆桌刚好能坐下来客。 菜肴摆满圆桌,但都是正常的家常菜色,韭菜鸡蛋、肉酱汤、小鱼、腌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