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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2 / 3)

皇尽孝,做公主们的表率。不过她这人小心眼,贪享受,容不得他人摆布,故意当众折断一只鹤的脖子,以表明自己绝无热忱道心,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尤记得那段日子,她可是夜不能寐,生怕圣人一时想不开,择了她去做女冠。

她那时年轻,还想着看俊美武士在自己府上舞剑呐!

没想到这一辈子,母亲给她指了这么条路。

罢了罢了,为自己的亲弟弟铺路,不能计较太多,反正左右不嫁郎婿,不馋人家身子,勉勉强强也算是正中下怀了。

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刻,要为自己走怎样的路作抉择。有些人会劝你远离是非,因为那会让你惹上麻烦,但李凌冰的性格向来是迎难而上,她一直坚信,只要自己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方式介入矛盾冲突,就能自成一股力量,与男人们势均力敌,分庭抗礼。更何况,上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让她拥有了更加丰富的阅历去做抉择,未来是争出来的,不搏一搏,又怎么争出另一番天地。

李凌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待醒来已是傍晚,她喊了一盏薄荷茶,四碟果子,在宫人的服侍下,慢慢用完了。李凌冰的肠胃娇弱,平日里不敢食用生冷鲜果,今日连吃了桃、李、柿、梨,不到一刻就腹痛难忍,瘫在榻上打滚。

小霜给李凌冰请医正,熬药,奉食。李凌冰乖乖受用,趁着小霜稍不留意,便将汤药泼了,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咬过小霜递来的蜜饯。

皇后娘娘来看了几回,见女儿久病不愈,下巴越来越尖,身子越来越薄,终是触动了母女连心的脉,一时间母性占据了上风,又显出她柔美温良的一面,对女儿愈加轻声细语,呵护备至,半字不提李淮读书的事儿。

某一日,李凌冰刚才吐过,小小的脸上三两肉都挂不住,眼睛显得更大更圆,像一只湿了羽的雀儿,她拉着皇后的手,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母后,女儿快疼死了,想着最后尽一次孝,求见父皇。”

皇后又是激动,又是心疼,整个身子都在颤,连忙道:“团团儿别怕,母后在这儿。圣人此刻事多心烦,咱们等好些了,再去见不迟。”

“女儿怕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了。”李凌冰嘤嘤,也不需要装,病了这么些日子,身子是真的虚了。

“团团儿,你相信母亲,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养病要紧。母亲待你和淮儿的心是一样的,真的,不骗你。我的团团儿乖,团团儿别生气,原谅母亲,实在是这宫里的夜太长了,母亲一时梦魇了。”说完,皇后脸上淌下泪来,别过身去,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从她的背后看去,她的肩膀随着哭声微微颤抖:

母亲大概以为,她是因为害怕做女冠才一病不起的

李凌冰心中感动之余,感慨自己终究是做对了。

仇恨往往给予一个人勇气,而愧疚则恰恰滋养软弱。母亲会因为愧疚,令女儿的生死一时大过儿子的荣华,这是人性所驱,母亲如此,父亲也如是。

“母后,我想见父皇。”

皇后拗不过李凌冰,顺水那么一推舟,轻声吩咐:“来人,去请圣人来瞧瞧公主。”

圣人对于李凌冰来说不是父亲,是个陌生人。

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脑子里除了道,丹,仙,箓,留给个别几个儿子的关心也并不多,儿子尚如此,更何况是个没见过几回面的公主。

当听人禀报,有位公主要见他,并且并不是亲自前来,而是派人来请他移驾时,圣人心中是不悦的。

他扬着拂尘,扬散丹炉前一股青烟,问:“谁传的话。”

“皇后身边的人。”

“她自己没来?”

“没有。”

圣人本不打算理睬,正打算重新闭目入定,突然想到自己前几日刚苛责过皇后,训斥她不该在他炼丹的时候打扰他。看起来,她只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一半。

圣人在蒲团上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闭着眼又问:“哪位公主?”

“玉璋公主。”

如果不是怕肝火之气坏了这炉丹,他真想好好骂一骂底下的奴才,这么多公主,他怎么可能都记得封号,他沉着声道:“说母亲。”

“皇后的公主。”

哦,原来是那只汤圆。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儿?罢了,去瞧瞧吧,这周身的气早就泄没了,正好去动动筋骨,提提精气。

圣人走进鹿苑的时候,宫室里鸦雀无声。

皇后用帕子快速扫一扫眼角,转身就已肃下脸来,给圣人行礼,没有多余的话,奉茶后,静静立在一旁。虽然皇后的目光是低垂的,平顺的,心却早已怦怦直跳,她忍耐着,压抑着,努力不使肉垫里的利爪露出锋芒。

女儿会说什么?

她真的明白自己该说什么吗?

皇后不知道。她既期望女儿说些有用的话,又担心女儿惹圣人不高兴。左右为难,心神不宁,令她忍不住抬起头,瞧了一眼女儿。

李凌冰整个人除了有些苍白,有些虚弱,神色十分自若,甚至以超越年龄的镇定目光正对上圣人的审视。

她这个女儿,仿佛在一夕间长大了。

圣人咽下最后一口茶,略皱眉,劈头一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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