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恭敬的退出奉天殿。 来应天的路上,他多有思考。 马蹄声阵阵,打不断他心中的思绪,遥望远方,一座宏伟的皇城透露出几分压抑。 大哥朱标薨逝,对整个大明来说,都是一次极其可怕的震荡。 远在北平的朱棣,在悲伤之余,思绪自然而然的落在储君之位上。 曾经,因为朱标的存在,储君之位牢不可破,以父亲对大哥的喜爱,他明白,这辈子他都没有希望。 但是大哥病逝,让所有的不可能,都变得松动摇曳,他这个第四子,也多出了一点点可能。 希望就像是野蛮的火种,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在心中的荒原上点燃起燎原之火。 因此,当锦衣卫来到北平传旨之时,他内心里有惊恐,有疑惑,也有些微的兴奋。 锦衣卫,这个文武百官深恶痛绝,可说是臭名昭著的特务机构,一旦锦衣卫上门,基本没有好事。 朱棣当时是惊恐的,前脚他刚收到应天眼线的消息,言称翰林学士刘三吾单独面圣,可能与立储相关。 后脚锦衣卫便急速而至,来得实在太过于凑巧,他甚至怀疑,莫非是安插眼线这种事情,被父亲发现,要治他之罪。 面对远在应天,已经年迈老朽的父亲,朱棣仍旧十分惧怕,以重金贿赂传旨锦衣卫,只得到模棱两可的答复。 他心中很慌,但不得不去,即便是安插的眼线被发现,他最多领一顿责罚,绝不会犯罪下狱。 只不过若是有这个小插曲,父亲对他的想法会如何? 有些事情,做了未曾被发现,那可称得上手段高明,但一旦露出马脚,那便是滔天的祸患。 怀揣着紧张、不安、恐惧等多种复杂的情绪,朱棣只带了几名身经百战的骁勇亲卫,一路奔袭往应天而来。 只不过,他想象中的责备和惩罚,并没有到来,事情的发展,反倒是远超出他的预料,甚至是所有人的预料。 储君之位,竟然真的在向他招手,且距离近在咫尺。 深吸一口气,朱棣掐了掐大腿,清晰且强烈的疼痛感瞬间涌上心头,他那张饱经风霜磨砺变得刚毅粗硬的脸,神情止不住的喜悦。 这只会在梦中才可能出现的情况,竟是如此的真实,朱棣脚步轻快了些,些许雨丝打在身上,落在唇角,甜丝丝的。 另一边…… 应天皇城,午门前。 细密的雨丝犹如牛毛,濡湿了詹徽的鬓角。 他来的最快,但在午门前,还是选择站住了脚,静静地等待其他几位同僚。 近些日来,陛下朝政荒废不少,召开朝会的次数大为下降,可见太子薨逝,对陛下带来的伤痛极为深刻。 眼下陛下突召六部尚书前来议事,必定和储君之位有所关联。 詹徽只觉得不妙,眉头皱得很深,临出门时,特意与家中妻儿交代了身后事。 “资善,你来的可真快。”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詹徽回头,见是任亨泰,便道:“古雍来的也不算晚。” “自太子殿下薨逝之后,这是陛下第一次召集我等议事,自然不能误了时辰。” “此番议事,事关者大,我估计,应当与储君之位有关。” “应是如此。”又一道声音传来,詹徽和任亨泰回头,来人步履平稳,是杨靖杨仲宁。 “仲宁。” “资善兄,古雍兄,为何不进?” 詹徽:“陛下召我等议事,若只我一人入内,万一陛下怪罪你们,那我可是犯了大罪过。” 杨靖扫一眼周围,见宫中侍卫距离甚远,压下声音道:“两位大人觉得陛下最中意哪一位皇子?” 詹徽和任亨泰齐刷刷的摇了摇头,对这个问题如避蛇蝎:“陛下心思,岂是我等俗人能够猜测,仲宁慎言。” “是我孟浪了。” 很快,六部尚书来齐,又过片刻,八十岁的翰林学士刘三吾颤巍巍的走来。 七人互相见礼,不在午门外停留,直奔奉天殿。 奉天殿内,朱元璋闭目养神,并未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 在他看来,这些奏折,过几日转交给朱棣处理就可,他这等老眼昏花的老朽,该安稳的待在后园之中,赏花钓鱼,颐养天年。 思绪转动,他忽的意识到,凡人之躯精力有限,如此多的奏折需要处理,若是累坏了朱棣,那该如何是好? 前太子朱标年富力强之年,就一命呜呼,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