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为今天的议事定了基调,他是来听群臣建言献策的,而并非是看你们吵架,这副神色是什么意思,莫非还得让他这个皇太孙好生慰抚一番? 真要是需要如此,那今日这议事也就没有必要,干脆放你们出去好好地掐架就是。 詹徽几人都是深谙官场、老谋深算之人,自然能听懂这话外之音,看向蓝玉等人那冷着的面色逐渐的平和下来。 只不过凉国公蓝玉并未有这等城府,他还要开口嘲讽,却被颖国公傅友德按了下来,笑道:“殿下看得起我们这帮不学无术的老家伙,实在让我等感激涕零,只不过我们平日里读的书少,比不得詹大人他们学问多,恐怕很多意见,都要遭人耻笑了。” 詹徽闻言,微眯了眯眼,心道颖国公不愧老成持重,虽然是武夫出身,但这般以退为进的手段用起来,实在是高明。 这般言语说明,分明就是为之后提意见时做下铺垫,如果他们说的有什么不对,或者错漏的地方,便可归咎于学问不深了。 若是等会六部想要去抓这些勋贵们的言语漏洞,就会被打上刻薄的标记,有太孙看着呢,勋贵们都提前说了水平不行,六部还这般咄咄逼人,岂不是落了下乘。 故此,詹徽不等朱高炽回应,也要忙不迭的开口辩解,道:“素来听闻颖国公谦虚有礼、老成持重,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是高山仰止。 方才颖国公实在是太过谦了,相当年颖国公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战功卓著,伐蒙元、征巴蜀、平云贵,哪一件不是旷世奇功?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 我们这些晚辈,不过是拾人牙慧,论及学识,可比不上颖国公南征北战所见识过的江山风景。 若是颖国公都说要遭人耻笑,那我们这些晚辈,可就不敢开口了呀。” 老狐狸! 傅友德心中骂了一声,但面上仍旧是笑呵呵的,道:“老了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以前跟着陛下南征北讨,都是死人堆里打滚过来的,哪有什么机会见识江山风景啊,不过是为了活着罢了。 现在年纪大了,还能被太孙殿下看重,我们其实也挺难为情的,一群老头子了,怎么和你们这些年轻有学识的人比嘛。 承蒙殿下看重,给了咱们这个机会,咱们就当是发一发余热,这把老骨头,再燃烧一次。 那句老话怎么讲来着,什么志在千里,就是咱们的意思。” 詹徽心道谁说这些武将都是莽夫?这傅友德不就是个难缠的角色吗? 这话里话外的,明里暗里都在诉说自家的功劳,偏偏都很隐晦,这恐怕是在点我们这些六部的尚书。 他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真叫傅友德将道德制高点占了去,等下六部开口的气势都要弱上三分,对方的功绩在那里摆着呢,六部一帮子文臣,还能和这些勋贵比功绩不成? 顺着这个话头,詹徽即刻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是汉献帝时曹操的诗句,当时曹操已经五十三岁了,依旧豪情万丈。 颖国公能为江山社稷如此,实在让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敬仰不已。颖国公也不必说什么年迈了,民间不也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朝廷还需要颖国公这样老成持重的前辈啊。” 两人一番言语上的交锋,谁也没落了面子,虽说是绵里藏针,但表面上都是笑呵呵的,蓝玉看了直挠头,往旁边定远侯王弼小声问道: “他们说啥呢?” 定远侯王弼心说难怪刚才颖国公要将你压下,真叫你开口,恐怕又是骂娘,白白失了颜面。 但眼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不解释的话,蓝玉这性格,恐怕还得闹腾,故此,王弼小声道:“凉国公就当他们是朋友聊天,还没进入正题呢。” 蓝玉满头问号,心说这都聊了一串,怎么着连正事都还没说,老将军何时也这么啰嗦了,以前见他可不是这副模样。 他心中着急,但先前被傅友德压了一手,此时也不好开腔,只得收了收心,耐心的等待。 端坐在上的朱高炽品了品茶,待两人这般交锋结束,这才出言调停,道:“诸位都是大明朝的肱股之臣,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劳苦功高,本就该和和气气。 气分清浊,清气可养人,诸位大人若是一团和气,则万事皆可成,大明朝也将繁荣昌盛。今日议事,为的是阁部的具体章程,之前已经有一些进度了,只不过皇爷爷并不满意,又将其驳了回来。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看今日大家就将此事议定了,也免得每日里为此事烦恼,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朱高炽再一次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