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自忖勇武,平生不弱于任何人,但方才捆缚他的绳索,粗壮坚韧。 任凭他如何用力费劲,也无法将绳索挣断,急的他脸憋得通红。 可道衍和尚这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将绳索挣开,是在让他匪夷所思。 也没见道衍和尚身上藏着刀子,怎么就让这个瘦和尚给领先一步了? 道衍嘿嘿一笑,从袖口处拿出一枚食指宽的锋利刀片,道:“说穿了不值一提,不过就是一片小小的刀片而已,藏在袖口处,平时难以发现,遇到类似的麻烦,便可破袖而出。” “那你不早点拿出来,硬要等那人来拿我?” “殿下这就是冤枉老衲了,绳索你也知道,如此粗壮,老衲费了不小劲,才将其磨断。” 道衍面不改色,此刻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意图。 他的确是想给朱棣买一个深刻的教训,好让他知晓,在庞大的人数面前,个人的武力,绝不是左右胜负的主要因素。 不趁机让朱棣尽早明白这个道理,道衍非常担心,这个野心勃勃的太子,终有一日会死在征伐的道路上。 这并非是道衍杞人忧天,实在是朱棣这小子,对于战争有一种变态的欲求,在北平时,经常逮着机会就带着部队往大漠跑。 连带着那俩小子,也被带坏了,整日里舞刀弄枪,半点圣贤教诲也没能听进去。 殴打北元,道衍不是特别担心,毕竟北元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看见大规模的汉人军队,就腿肚子抽筋,跑得比谁都快。 但这喜好身先士卒的坏毛病,让道衍头疼无比,若是以后换了对手,难不成还得要朱棣披挂上阵,冲锋在前。 曾经是燕王,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影响国本,但现在朱棣乃是太子,一旦在战事之中出了任何岔子,对于大明朝,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道衍对朱棣投入了太多的心血,自然不希望他因为战事而陨落,故此,此番他故意延缓了救援的时间,就是想让朱棣明白,在庞大的人数面前,切不可逞匹夫之勇。 回想起之前被抓时的场景,道衍依旧心惊肉跳,既震惊于朱棣的勇武,也对这深山之中土匪数量感到骇然。 那七八个身强体壮的庄稼汉,在朱棣手底下没能撑过片刻,如果不是四五十人冲了出来,此番绝不会被抓。 如此数量的土匪,还是在西安附近,可见秦王朱樉施政不善,民间早已经是卖儿鬻女、民怨沸腾,以至于落草为寇者,竟有如此之多。 对于道衍给出的解释,朱棣有几分怀疑,不过现在已经得救,他不打算再深究此事,便道:“老和尚,扈从卫队距离我们尚远,如今身陷贼窝,得想个法子逃出去才是,以免他们发现我们的身份,痛下杀手!” 道衍倒是不着急,道:“之前与主祭一番交谈,老衲已有十足把握,殿下不必担心就是。” 朱棣翻了个白眼:“你刚才还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么现在又这般大胆了,我就知道老和尚你没安好心。可惜不能扮作商队,否则也不用受这等苦楚,回去定要旁敲侧击,让老爹尽可能将这户籍制度修改一番,实在是很不方便。” 得益于朱元璋设计的户籍制度,国民都安于籍地,不能轻易变动。后世买一张车票,就可前往大江南北的情况,在明处压根就不可能存在。 想要出行,很简单,得打申请! 明《大诰》要求工、商之类无论远近,水路,都需要路引明白开明,且随身携带。 这里的路引,就相当于一张随身的身份证,上面会记录你的姓名籍贯、以及出行的理由,所要去的地方,大概要待多久,何时返回等。 如果是商人,路引会更麻烦一些,会有多种证明,经商的时间、范围、所售卖的货物等,都有严格的要求和限制。 比如说盐铁,这等官营的东西是不允许私人售卖的,明初虽说实行食盐开中,但也只是在小范围之内。 不过任何制度都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朝堂管控力的下降,而随之宽松。 明初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到了中后期,已经无比宽松,那时候四处游历,还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现在是洪武时期,没有路引,刚出门就会被抓住,扭送官府。 因此,朱棣很想有骚操作,搞个什么商队,也用不着这么辛苦,奈何条件实在不足,这要是遇见官差,分分钟露馅。 道衍闻言只是瞥了朱棣一眼,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继续道:“方才老衲同他们交谈,已经得知,他们很快就要入鄠县,距离西安也不过七十余里。” “鄠县?他们去这里干什么,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