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有几分狰狞，像头暴怒的猛兽。
许清河吓得浑身抖了抖，没敢顶撞。
“滚出去！”许钧喝道，“滚远点，别脏了我的屋子。”
许清河跌跌撞撞跑了。
跑到了院子里，他站定。
雪花飘落
雪花飘落。
雪沫打在他身上，冰凉刺骨。
许清河深吸一口气。
他的拳头攥起，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有无数的怨恨，要从胸腔迸发而出。
他强行压制住了那股子怨毒，转身回房。
顾瑾之还在屋檐下等着他。
许清河的眼神，瞬间变得平缓。
“清河......”顾瑾之喊他。
许清河道：“姐夫，我没事的，真的。”
顾瑾之嗯了声。
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姐姐临终前，嘱托我保护你。我不能让她失望，所以我必须留下来。我答应你，只要我在一天，就会护着你。如果我走了，你万事小心。”
说罢，她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转身进了正厅。
许清河站在原地。
他眼底泛红。
这次回来，他看到顾瑾之，就有种难以抑制的委屈涌上心头。
此刻，顾瑾之的话，彻底击垮了他。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不怕死。
可他怕死了没人陪着姐姐。
他怕自己不在了，姐姐伤心欲绝，而姐姐又没有兄弟姊妹。
姐姐孤零零一个人，该多害怕？
想起那些事，许清河就心疼。
他觉得姐姐太可怜了，姐姐一个人，孤立无援。
他恨透了顾延韬。
如果没有顾延韬的逼迫，他姐姐怎么会嫁给他？
姐姐是那么喜欢姐夫，怎么会背叛姐夫？
姐姐一直说，她和姐夫夫唱妇随，他们生活得幸福快乐，从来没有任何烦恼。
许清河不愿意相信。
现在他相信了。
他的父亲，真的不是什么好鸟，他和姐姐根本不适合，他不配得到姐姐的爱。
他想要守着姐姐。
“你哭什么？”突然，他耳边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女声，“哭丧吗？”
许清河吓一跳，扭头看到了顾瑾之。
她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瞧着他。
许清河慌忙擦拭了眼泪，不敢再流泪了。
“我......我没哭。”他结结巴巴否认。
顾瑾之轻哼，转身进了屋子。
许清河站在外面，半晌没动。
他想，姐姐不会再怪他了吧？
******
顾瑾之在许家待了七天，就要回庐阳王府去。
她已经跟许璟、朱仲钧商量好了，他们要在年初三去趟南昌府探亲。
许璟和朱仲钧，已经把南昌府安排妥当了。
许清河则带着顾家的丫鬟婆子，先去了趟扬州。
他要去见见姐姐的母亲和妹妹。
许清河是嫡长子，按理说，他应该去拜祭父母的。可惜他父亲已经不在世了，他母亲早逝。
顾延韬不肯放权给他。
许清河也懒得管，每年都是去看看。
他今年去了趟扬州，却听闻他父亲已经死了。
他母亲改嫁，新丈夫嫌弃他们父子俩穷酸，将姨妈一家赶出了扬州。
姨妈一家，搬到了扬州城郊。
那儿的房子破旧，冬季寒冷，又是山脚下，连个炭盆都没有。
他姨妈带着两岁的儿子过日子。
许清河听说之后，非常痛心疾首，他决定给姨妈一笔银子，让姨妈搬到南昌城来享福。
可姨妈拒绝了，不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姨妈说：“这样，你爹爹和你姨父，也可以回乡看我们娘仨。你姨父是秀才，他念叨了一辈子，总算考中了举人。他如果不能回乡祭祖，会遗憾终生的。我也想他了，就留在扬州城吧。”
姨妈不肯走，许清河也拿她没办法。
他只得叮嘱姨妈，让姨妈照顾好自己和两岁的外甥，其余的，他也帮不上。
顾家的车马，停在了扬州城的外郊。
顾延韬派了仆人来接许清河。
许清河对顾延韬的恨意，已经抵达了最高峰。
他不会再回去的。
“清河啊，我们回去吧。”顾瑾之笑吟吟问许清河。
许清河颔首，道：“嗯。”
两人上了马车。
顾延韬没有派人送他们回去，他们自己雇佣了一辆骡车，沿途吃了饭再回城。
路程不远。
骡车很慢，顾瑾之掀开帘幕，看着窗户外面飞驰的景致。
她突然对顾延韬的事感兴趣了。
“清河，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顾瑾之问，“你不想你爹爹吗？”
“想。”许清河哽咽道，“我很想，我做梦都想他。可是，我不愿意让他看到我。我不想成为他的耻辱。”
“什么耻辱？”顾瑾之蹙眉，“你爹爹不是那种人。”
“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