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能走？”
冀北垣这话问得很奇怪，没头没脑的，听得离若舟也十分迷茫。
“我双腿完好，怎么就不能走了？金都没什么好的，还是扶桑镇好，逍遥自在，没这么多事儿。”
离若舟收拾着药箱，语气里竟有几分期待。
“你刚来的时候，不是总想溜出去玩儿吗？怎么这会儿又觉得金都不好了？”
他怎么知道的？离若舟在心里犯嘀咕，定是黑锋告诉了冀安歌，冀安歌又当了传话筒。
离若舟觉得眼前这个皇帝是不是太闲，管自己这个小大夫干嘛？他没有朝政要处理吗？
“我善变，行吗？”离若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后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不准我走？我若是离开金都，你是不是要把我绑回来？”
黑心的韭菜皇帝！
冀北桓清了清嗓子，“朕自然不会绑你，可别人就说不准了。”
别人？“谁？”离若舟不收拾药箱了。
冀北桓的目光在屋内游离了一番，也不知在看什么。“想必你也听说过朕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实不相瞒，如今我们母子已是水火不容。你替朕诊治，只怕已被太后知道了。你坏了她的好事，她自然不会放过你的。”
一句话说完，冀北桓还很悠闲地喝了口茶。
过河拆桥！离若舟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四个字。
“我只是个大夫，若是为了诊治病人就绑我，走遍天下也没这个道理。”
冀北桓忽然就笑了起来，他瞪着离若舟看了好一会儿。“你还真是单纯得可爱。朝堂之上的事可不是民间行医那么简单。”
“你也知道这是朝堂之事。我好心给你治病还治错了是吧？反正我不管，得让我平安离开金都。要不然我就——”离若舟看了看一旁冀北桓惯用的药碗，“给你的药里下毒！”
噗的一声，冀北桓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他就没见过敢在重华殿威胁天子的人，这个女子是一点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这是触怒龙颜，你可知天子一怒……”
冀北垣的话未说完，就见离若舟提起药箱准备出门，似乎并不想听他哔哔哔。
“你要离开金都，怎么着也得等到二月初二之后再走。在此之前，金都出入城的路都被大雪封着，走不了。”
还算说了句人话，离若舟回头给了他一个敷衍的微笑。早这样不就好了？
二月初二，好像也没几天了，她可以等。
“这些天太后可能会找理由召见你，她不会在宫里对你做什么，你倒是可以放心。她若问起关于朕的病情，你就说得严重些。”
离若舟的眉毛挑了挑，“那你记得到时候帮我出城，否则我就对太后说实话。”
明目张胆威胁天子两次，冀北垣不由死死盯着离若舟的脖子看。
“怎么了？”
“朕在看，你的脖子上是不是长了九颗脑袋，每句话都不像是活人说的。”
离若舟捏紧了拳头，一想到还有诊金没付给自己，她深深呼了口气。
忽然，咣当一声，偏殿内的一扇屏风直直倒了下来，忽如其来的响动吓得离若舟一哆嗦。
她下意识往身后看去，脸上那抹敷衍的浅笑慢慢消失。她整个人定在那里，挪不开脚。
倒地的屏风后，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几日未见的初九，还有一身华服、满面泪痕的冀安歌！
而冀安歌的手正抓着初九的袖子，眼中有哀求和期待。
此刻的初九，是他原本的样貌，清冷贵气。即便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未曾将他衬托得半分落魄。
离若舟忽然觉得，眼前的初九有些陌生。他的脸上没有往日的柔和，平白添了几分不耐和凌厉。
即便他还穿着那身自己在弥安城给他买的粗布衣裳。
“子行哥哥，我、我是真的很高兴你能回来。你不要……”
冀安歌的话没说完，初九将他的袖子微微收了收。
“子行哥哥你……”娇柔的少女哭声传来，隐隐的啜泣，听得人一阵心酸。
初九转身看向冀安歌，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殿下，你莫要哭了。”
离若舟像是见鬼一样，朝着初九看过去。
她没听错，刚刚初九说话了，他开口说话了！
这是她与初九认识以来，听他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很好听，却与他往日柔和的眼神不一样。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柔和的感觉。
他是什么时候能说话的？还是说，他一直都可以说话，只是以前故意为之？
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装哑巴呢？
初九走过来，怔怔站在离若舟面前，对上她的目光时，他眸色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他竟一时没有说出什么。
“你也进宫来了。”离若舟微微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客套的意思，“原来你能说话，恭喜你啊。”
离若舟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愠怒，她没有问初九为什么会进宫，又为什么和冀安歌躲在重华殿的屏风内。
初九的心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不安到了极致。
“我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