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离若舟和苏子行的马车刚到篱院门口,两人还未下车,便见门口不远处直直立着个人。
他腰悬一柄长剑,面对着马车,大大方方立在那里。
“是他?”离若舟看着来人,又注视着苏子行,“看上去,好像是来找我们的。”
苏子行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自认为与此人没有什么交道。
苏子行先下马车,随后伸手将离若舟扶下,这才双双朝那人走过去。
“司命大人,今日我来此,有事相商。”孟青章一脸疲惫之态,下巴多了一圈短短的胡茬,看上去比往日要沉稳老成许多。
离若舟不由心中感慨,这家伙有些惨。父亲被关在大牢多日,想来这些天定然家宅不宁,为了孟达的事四处奔波吧。
“我们之间,无事可谈。”苏子行转头看见了离若舟略带怜惜的眼神,语气越发冰冷。
“我发现贾大人之死疑点颇多,陛下将父亲下狱,这个决定实在草率了些。司命大人奉命查理此事,我们之间还是可以谈谈的。”
苏子行冷笑一声,“你说陛下草率,那你便去找陛下。还有,查理此事的是刑部和大理寺,我不过是帮一帮忙,你找错人了。”
说罢,苏子行就要拉着离若舟进府。
孟青章挡在苏子行面前,“当初华清县突发山洪,那里的百姓都说在山洪前夕,有人曾鸣锣示警。所有人都不知那位鸣锣者是何人,竟有先知之力。不知司命大人可知,谁有此奇力?”
孟青章直直与苏子行相视,眼神坦然,没有胁迫。
苏子行的目光动了动,低声对离若舟道,“你先进去,我与他聊聊。”
“好。”离若舟不太参与苏子行的公事,便先行进了府。
苏子行指了指距离篱院不远的小道,“去那里说。”
离若舟进入内院,觉得有些困意,正准备洗漱一番早早睡下,便又有人来。
茯苓着急忙慌来报,“高将军带着一位年轻的公子来了。”
高将军?离若舟有些诧异,他们刚刚从将军府回来,怎么高牧后脚就又追来了这里?
高牧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篱院,他这次走的是正门,扶着有些虚弱的凌若风。
“离大夫,离大夫!”
离若舟才走出内院,便见这对重聚的父子出现在篱院的前厅。
“离大夫,救救他!”高牧急走两步,指了指坐在一旁,面色虚弱不已,还用手捂住胸口的凌若风。
见他好像是生病了,离若舟加快脚步到了正堂。
她快速打量了一眼凌若风,伸手便把脉。
脉象虚浮,内有几股热力从心口往五脏六腑冲积。这不是生病,倒像是中毒,而且不是才被下的毒。
见离若舟一副了然的表情,凌若风低声哀求,用旁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不要告诉我父亲。”
离若舟自然领会了凌若风的话,她转向跟着自己出来的茯苓。“去拿我的药箱,其他人出去。”
这里除了茯苓,便只剩下高牧一人了。很明显,高牧就是那个“其他人”。
虽然不放心,但他还是得听大夫的话,转身到了正堂外,伸着脖子往里张望。
“这是鸩毒,什么时候中的?”
“三年前。”凌若风似乎没打算瞒着离若舟。
三年?离若舟有些诧异。这种毒很极难寻,因为是从鸩鸟上提取的毒液。而这种鸩鸟只存于气候十分炎热之地。冀陵国不适合鸩鸟生存,也就是说,这种毒来源于别处。
其毒性极强,一旦染上,鸩鸟体内的热毒很快就会从心口直通五脏,中毒之人的内脏将被灼烧而死。
凌若风中毒三年,此时还活着,只有一种可能。
“你的郄门穴此前是不是被封住了?”
凌若风抬头看离若舟,虚弱的脸上透出一丝强忍的赞许。“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郄门穴,是心脉诸多穴位的一支。若封住此处,可暂时阻止毒进入五脏。
鸩毒很是奇特,它可以与心共存,却对五脏是至害。不发作之时,跟常人无异。一旦发作,中毒之人便如山倒。
下毒之人不仅深谙毒道,内力还了得。
离若舟皱眉思索了片刻,如今毒正在缓缓注入五脏。她没有解药,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五脏中毒的时间。
但这拖不了多久,最多一个月。
茯苓将药箱拿来,离若舟快速拿出银针包,稍微褪去凌若风的一层衣领,在他的手臂、脖颈等穴位之上刺上几根银针。
见离若舟一直盯着银针,并眼睛不眨地关注自己的反应,凌若风微微叹气。“不用麻烦了,这毒解不了。我想请你暂时不要告诉父亲,我不想……”
凌若风的话未说完,离若舟似乎能理解他的意思。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又转向茯苓。“去库房把那几盒人参雪莲拿来。”
茯苓愣了愣,那两味药材姑娘当成宝一样,如今竟毫不犹豫就用在了这位将军府公子身上。
可她不敢说什么,立马跑到库房,将东西拿过来。
施针是为了放缓蔓延的速度,也是为了驱散一些热毒。而身体承受这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