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牧在屋子里看了离若舟好半天,虽然一句话没说,一滴眼泪也没掉,但他的双眼红肿得不行。
天知道这一路回金都,他偷偷抹了多少泪。
直到下午,高牧进宫面了一次圣,重新回到篱院,这才拉着苏子行说了几句朝中的事。
“孙无期还在牢中?陛下怎么没把他给处死?按理说,这是灭九族的罪?”
苏子行沉默。
这件事他原本也是不知缘由的,可今日进宫,同样听闻了孙无期未被处死的消息,便问了一嘴。
“若要诛孙无期的九族,只怕陛下也不能幸免。”
高牧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什么意思?”
“孙无期的关押之地不在大牢,在东郊二十里外的竹林。”苏子行平静地说道。
虽然这些天他日夜守在离若舟身边,暮钟时还是会时常出去打听一些重要的事,毕竟他现在还是督察司司命。
“竹林?”高牧越发迷茫了。
“大人,大人!”两人正说着话,暮钟时几步来到屋外,“有急事!”
苏子行起身开门。
“陛下和太后二人去了城外竹林,安歌公主知道后,担忧逆臣会对他们不利,想请大人跟着去看看。”
苏子行和高牧对视一眼,皱眉问道,“陛下没带护卫么?”
“安歌公主说,陛下不过是带了区区几个心腹,所以她才不放心的。”
苏子行回身披上衣裳,看向高牧。“我们去看看,让云屏和茯苓过来,照顾好她。”
两人快马朝城郊竹林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在一片竹林面前停下。
竹林外围,苏子行见到了小辣椒和三四个护卫。
“你们怎么不跟进去,守在此处怎能护驾?”高牧皱眉问道。
“陛下让我们守在这里。”
苏子行二人朝竹林里看去,远远地在瞧见了几抹身影。
“我们进去看看。”
小辣椒有些迟疑地开口,“大人、将军,您二位进去之后,尽量离竹屋远些,陛下特意吩咐过,不要让旁人靠近。”
苏子行点头,便与高牧入了竹林。
这片林子倒是清幽,像个与世隔绝的隐居之地。只不过此时,不管是高牧也好,还是苏子行,都无暇赏景。
特别是高牧,又疑惑又谨慎,他不懂为何陛下和太后放着逆贼不杀,还要微服私访。
两人果然没有靠近竹屋,只是暗暗隐在一旁。
他们是来护驾的,不是来探听皇家之事的。
竹屋外,一身普通妇人装扮的孟太后走在前,褪去了黄袍的冀北桓走在后。
竹屋并不大,外带着一个小小的院落,只不过院内杂草丛生,落叶满地。
一双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黄公公大步走到前面,轻轻推开竹屋,随后便悄无声息地走得远远的。
孟太后和冀北桓立在门口,冷漠地注视着屋内的人。
屋内原本也小,陈设简单且凌乱,满是废弃之像。
只不过与废弃屋子不同的是,屋内布着四条沉重的铁链,一个面容憔悴、满身伤痕、头发凌乱的人四肢被绑着。
听到推门声,孙无期缓缓抬起头。
见到门口的母子二人,孙无期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勾唇,渗出了丝丝血迹。
孙无期没有看冀北桓,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孟太后。
“怎么,母子不和了这么多年,如今在我面前演什么母慈子孝?”
孙无期的声音沙哑苍老,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也老了许多。
孟太后先一步走到屋内,四处打量着屋内的情形,地砖和桌椅上布满了灰尘,地面上还要几个清晰的脚印。
“孙无期,你以为你能挑战皇家的权威?”孟太后仰起头,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权威?”孙无期咳了几声,“你当真以为,你儿子这皇位是正统权威么!”
孟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要死的人了,说话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既如此,哀家就不考虑给你留个全尸了。”
“哈哈哈哈哈……”孙无期仰天大笑,“你怕了?那我再告诉你,不仅你儿子,当初你夫君的皇位,你以为是正统吗?他们父子两人,都是窃贼!”
“住口!”孟太后猛地拉动墙壁上的那根垂下来的绳子,一根铁锤从屋顶降下,狠狠捶到孙无期的后背上。
“哀家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不过就是高祖皇帝留下的孽种,也配跟哀家谈及正统?”孟太后的眼神如雷,凌厉如同一记刀子。
听闻此言,孙无期依然毫无所动。他只浅浅笑着,眼中满是嘲讽。
“我是孽种,冀存义又是什么种?”
“住口!”一直没有说话的冀北桓开口,他一拳砸到墙上,再次拉动墙上的绳子。
这一次,铁锤往孙无期的前胸袭去。噗的一口,他吐出一口鲜血。
“先皇的名讳,你也配提?”冀北桓握紧拳头。
“先皇?”孙无期吃力地仰起头,整个人软趴趴的,像是没了骨头。“先皇?他不过是不受高祖皇帝宠爱的长子。当初若不是昭仁皇后容不下我,想让人除了我,这冀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