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珃若有所思地站起来,就听平儿在旁问着:“五姑娘怎的留意到了这几盆?可是与旁的有甚不同?”
贾珃盯着花盆土上隐约可见的点点碎渣,若不细看是察觉不到的,随口道:“我在母亲窗下看到的花盆和这几个相同,自然觉得它们比旁的好看些。”
院子里经过的几个丫鬟婆子哧哧地笑。
平儿瞪了她们一眼,她们忙低了头继续做事。
那引路的小丫鬟也在笑,却是善意的:“五姑娘好眼力。当时二奶奶说要给大太太几盆,正巧二爷和昭儿在忙着,便是他俩给大太太把花盆拿上车子的。”
平儿赞赏地朝她微微颔首,塞给她两个钱:“你带姑娘出去吧。”
小丫鬟福了福身,欢欢喜喜地引路去了。
郭妈妈紧跟在姑娘身后。
春枝拉着夏叶落后几步,眼看着距离前头的人挺远了,春枝便小声道:“你可警醒些吧!你我都是太太给姑娘的,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你我都脱不开干系!我可不想被你拖累死!”
夏叶不服气:“她懂什么?不过是个傻子。我们在太太跟前讨得好就行,何至于要在她跟前低声下气。”
“再傻也比你尊贵!”春枝恨铁不成钢道:“若你还执迷不悟,我救你不得,只顾着我自己脱身就好。”说罢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贾珃知道郭妈妈嘴严。见自个儿的俩丫鬟落后一些走着,引路的小丫鬟和雪雁说着话走在最前头,便问郭妈妈:“平日里做香囊,里头一般放什么东西?”
“左不过是干草干花罢了。”郭妈妈来了兴致:“姑娘是想要个香囊吗?我手笨,针线活儿不太行。不过太太房里有个叫藿香的丫鬟,活计是真的好,就连荣国府这边儿也有人寻她帮忙呢。等她回来,让她给姑娘做个。”
贾珃巴不得多谈会儿藿香,顺势问:“那藿香做香囊爱放什么?”
“头前见她给王善保家的做了个秋香色的,放的好似是一些不知道什么的碎末子,味道怪好闻。”郭妈妈道:“她长得漂亮,有点小姐脾气,说什么‘给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香味,给你们的这些香料是我自己调出来的,各个不同’,又道王善保家的适合沉稳干练的味道,便捣鼓了给她。”
“王妈妈的大概什么香味?郭妈妈可曾闻过?”
“我这身份哪里敢问王善保家的要来闻啊。不过我听人说过,挺香的,像是松柏的味儿。”
那便是和藿香腰间佩着的不一样了。既然她喜欢调了不同的香味给人,香囊中的便是独一份。
花盆中的碎渣瞧着和香囊里模样差不多,味道也一样。既然邢夫人窗下花盆里也有这种味道,可能也掺了这种碎渣。
那贾琏的嫌疑很大。只是不知这些碎渣是故意放进去好藏匿住它们,还是说无意间为之,那些碎渣沾到了他的身上而后蹭到了盆中土里。
说实话,刻意藏匿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贾琏这人据说平日里颇为懒散,从不耐烦亲手做什么事儿。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肯动手搬花盆,还一连搬了那么些盆,若说他没旁的心思谁会信?
贾珃正这样思量着,冷不防前头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她赶忙急急驻了步子以防撞上。
春枝从后头冲了上来,指着前头的小丫鬟和雪雁气道:“你们这样突然停下来算什么?也不怕撞到了我们姑娘。”
贾珃想说没事儿,是她想事情入了神没留意。但是还不等她开口,那边雪雁已经小小声地开始解释。
“这事儿全怪我。”雪雁低着头从怀里摸了会儿,掏出个小纸包递上前:“我家姑娘塞了点心让我带给五姑娘,说是怕姑娘去得晚饿着肚子。我之前要见二奶奶一紧张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
小小的纸包里裹着两块玫瑰酥,香酥开口。贾珃一路走一路吃,心情甚是愉悦。
“姑娘,您这样边走边吃不成样子。在自己的院儿里就罢了,这里是荣国府。”郭妈妈在旁不住操心地提点着:“这碎渣子掉衣裳上,沾住了也不好看对不对?”
春枝时不时地跑前两步给姑娘擦去酥饼沫沫。
夏叶笑道:“妈妈您不用多说了,若姑娘明白的话,早就仔细着了。这不是姑娘留意不到么。”
她这话虽然也不太好听,倒是比她之前有长进些了。贾珃睇她一眼,难得开了口:“夏叶这话说的不错。”
夏叶没料到会被姑娘点名赞扬了番,登时闹得脸通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妈妈这般唠叨,说多少次了跟没说一样,这才劝劝。”
贾珃叹气。这夏叶也太不禁夸了,刚表扬完,看后头又是说得甚劳什子话。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扯着,也就到了贾母院子。
鸳鸯正在院门口翘首以盼,见个小人儿四平八稳地过来,还张开胳膊任由身边人忙着给擦嘴角和衣裳,不由笑着迎过来:“五姑娘可是来了,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