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贾赦夫妻俩,她催促着一路紧赶慢赶着往冯府去。
距离将军府还有一条巷子,有小厮探头探脑四处观望。遥看见贾府车马,他狂奔扭头回府禀报。不多会儿,冯唐连同冯紫英疾步往府外来,亲迎贾珃进入。
“打扰妹妹歇息,实在对不住。”冯紫英边往里引路,边不住回头朝她拱手揖礼:“只是母亲病重,我心里着急得很,一醒来便打发人去了你那儿,倒是害得你老早就来了。实在罪过。”
英气勃发的少年郎,对着个女娃儿这般不停行礼,场面着实有趣。可他们谁也笑不出来,甚至各个面色凝重,步履匆匆。
冯唐人到中年,本是武将最为英挺飒爽的年纪,但此时的他鬓发隐现花白之色,居然提早有了点点老态。
他指着儿子歉然与女娃道:“我刚训斥过他了,可惜派出去的人算算时间已经到了你家,再去追也来不及,只能……唉。”说着朝贾珃身后跟着的郭妈妈和春枝夏叶看了眼。
贾珃知道冯家人不愿意家中之事传到外人跟前,便与她们道:“你们且和府里外院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待一处吧。若我有事找你们,再唤你们进内宅。”
“那不行!”郭妈妈遇到和自家姑娘有关的事,尤其仔细认真:“我必须跟着姑娘。”又努力挺直了胸膛,指尖哆嗦着尽量让自己在那英姿勃发的父子俩跟前看上去十分有底气。
冯紫英洒然一笑,与三人略拱了拱手:“劳烦三位在此等待。实在是家母有要事找珃妹妹商议,这才有此安排。”
贾珃颔首:“这是将军府,丢不了我的。”
郭妈妈依然不放心。
春枝当先福身应道:“那就劳烦将军和少爷照顾我们姑娘了。”
“那是自然。”冯唐开口:“我定然照顾好五丫头。”
虽然都这么说,可郭妈妈和春枝夏叶依然担心得很。
在她们的目送下,贾珃小短腿甩得飞快,努力让自己走得快些再快些:“伯父哥哥不必这般客气,不如和我说说冯太太的现状吧。”
冯太太出身锦乡侯洪家,嫁给冯唐没几年冯唐便官拜大将军,她妻凭夫贵被封三品淑人的诰命。
虽听儿子说了,贾家五姑娘不似外人传言得那样痴傻无状,冯唐依然对这个女孩子的懂事聪慧有些意外。要知道在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抵尚在父母庇护下无忧无虑着,很少这般体谅旁人。
想到珃姐儿先前好似在农家长大,应当吃了不少苦头,这才导致教导不够开智太晚,想必儿时过得不太顺遂。于是冯唐对她有多了几分同情与关爱,说话也刻意掩去了惯常的冷肃,努力柔和几分:“她从过年时候起就不太妥当了,一开始只说胡话,行事怪异。现在絮叨不断,夜不成寐,且……”
他欲言又止。
贾珃便望向了冯紫英。
冯紫英接道:“母亲现在经常认不得人,见了谁都反反复复说一样的话,忽而张牙舞爪,忽而乱蹦乱跳,仿佛中了巫术似的。”
巫蛊话题,素来是官家所不能容忍的,便是在皇宫大内,提及这个都要被皇帝严厉处置。
冯紫英这般说已经是非常地坦诚相待了。
冯唐见儿子这样,有心想要劝劝他,又看他目光一片清明显然是打算让贾家五姑娘对妻子的病情有个确切的了解,不由暗叹一声终是没有阻拦。
想之前那些大夫太医和道长方丈们过来时,即便用各种手段让那些人对妻子的病情再三缄默不对外人道起,儿子也未曾这般直率言语过,想来是这些话埋在心里憋狠了,如今才敢说上一说。
将军府占地颇大,虽没有荣国府宁国府那般敞阔,却有黑油门那边宽敞多了。他们一路走着,半晌后到了正院前。
院门紧闭,上面落了锁,有两个家丁守在门口,眼神犀利地环顾四周。
见三人来了,他们其中之一上前开门,待到一行人入内后,院门一关在外面又咣当锁住了。
贾珃回头望了眼。
冯紫英耐心解释着:“母亲现在的状况不方便见外人,也不方便让外人看到。妹妹不必担心,你在这儿的时候,我定陪着,不会让你受伤。”
“她从不伤我们半分。”冯唐跟着解释:“她只是状况看着有些吓人,实际上还是原来那般温和贤良的性子。”
冯紫英掀掀眼皮看向父亲,瞥见他鬓边华发后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贾珃正认真听着,忽而有尖叫声从屋里传出。
“我不要!”
“烦死了。”
“别叫我!”
一声声凄厉呼喊,从紧闭的房门内骤然传出。伴随着的还有猛力拍打晃动门扇的咣咣声。
冯唐面露愧色。在一个小辈跟前,妻子居然这样毫无形象的嘶喊,这让他心里替妻子难过。
但他也知道,看过名医太医后还束手无策,甚至大师道长们也解决不了妻子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