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木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机灵得很,与阖府上下的下人们都十分熟悉。他得了贾蓉的叮嘱,抄没人走的小道引着两位姑娘去看那放在托盘的剩余银子。
东西放在贾珍外院的书房中。
贾珃自然不肯与林黛玉独自查看,倘若银子再莫名其妙不见了,那可真了不得。就让黄木连同旁边守着的贾珍安排的账房,一起细瞧。
账房先生刚把盖着的红布打开,都不用细点就“哎呀”一声连道不好:“我瞧着又少了!”
“这不能吧。”黄木迟疑着说。
账房先生把银子拿到旁边的秤上量了量。
黄木跟着叫起来:“真少了!真少了!见鬼了不成?”
刚才送来的时候还有五十三两,现在还有四十八两。依然丢了的都是碎银子,但凡十两的整银子全都完好无损地搁着。
林黛玉小脸儿苍白,扯扯贾珃衣袖:“怎的如此诡异?”再问账房先生:“你可时时刻刻盯着的?”
“我就在那边查阅账册,没走远呐。”账房先生无奈叹着气摊开手,指指屋子角落的几案:“连屋门都没出去过。”
贾珃环视屋内。
放着账册的几案在进屋后右前方的角落处,搁置托盘的桌子在正对门的当中位置。坐在几案后看账册时,一抬头就能看到托盘那边。
倘若有人进出是一定能知道的。
可如果……
不是人呢?
贾珃望着一个都没动过的十两整银暗自思忖。偷银子的能“拿下”的最多银子,也不过八九两左右。会不会是到了十两的数想拿也不能拿走了?
她用自个儿小手比量了下,眯着眼细瞧那些银子,又一个个拿起认真打量。
果不其然,她在其中几个十两的银子侧旁发现了有啃咬的痕迹。
但这些痕迹并不是人的齿印,而是旁的。可见“小偷”是试过拿起十两银子的,只是没能成功。
贾珃出屋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儿,没甚特别的发现,只院门旁贴着的符纸有些扎眼。这东西不免让她想到了冯家在公堂上的那一幕,于是指着顺口问道:“东西哪儿来的?”
有守院门的小厮躬身回禀:“回五姑娘,此乃李仙人所贴。”
“李仙人?他刚才来过来吗?”贾珃仔细看着符纸上面还没干的粘痕,疑惑着问:“此人是做什么的。”
小厮道:“他乃老爷所请炼丹术士。”
简单一句后贾珃了然。
宁国府的老爷贾敬醉心于炼丹术,家中所有事务一概不管,每日沉醉于此无法自拔。莫说是姓李的了,便是姓张的姓王的术士,宁国府或许都能揪出来几个。
这时账房先生和林黛玉也跟着出了屋子,账房先生在旁说道:“李仙人刚才未曾进屋。”言下之意此人并非贼人。
贾珃却觉得话不能说那么满,真相如何还不一定呢。于是她没接账房先生话茬,而是继续问小厮:“那李仙人过来的时候,是否问起屋里情形?黏贴这张符纸的时候,是不是花费了些功夫?”
小厮有些犹豫。
黄木嘿了声:“怎么?珃姑娘问话你都敢不答了?仔细蓉大爷打烂你的嘴!”
小厮忙躬身认错,苦笑着说:“并非我不想答话,而是我和李仙人说了句‘屋里有人在查账不方便打扰’,便去了茅厕,当时不在呀。”
怪道他不肯讲,原来是没有守好差事偷偷离开了会儿,怕主子知道了怪罪。
黄木上前踢了他一脚:“混账东西,让珍大爷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小厮讪笑着摸摸头,不敢还嘴。
贾珃正要再问些什么,远远地有人唤她。不多会儿夏叶气喘吁吁跑来,身后跟着紫鹃:“姑娘,午膳将要摆上了,蓉大奶奶让你们赶紧过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平常贾珃肯定在逗留会儿细细多问几句。可她看林黛玉面色苍白显然是今早来回奔波身子受不住了,忙点头道:“我们即刻过去。”
一路上,她都怕林黛玉不舒服,尽量把步子放缓一些,免得走急了再引得林黛玉气喘。
因着是乞巧节,午宴便摆在了之前布置好的那个挂着各色绣品的厅里。桌上除了各色菜肴外,还添了几种巧果儿。
姑娘们聚在一起花团锦簇,很是热闹。
秦可卿张罗着负责招待,她粉面如桃笑语盈盈,一扫之前遇到焦大后的各种不自在与气闷,变得喜气洋洋。
迎春瞧得稀奇,悄声道:“先前遇到蓉大奶奶的时候她还垂着泪珠儿很委屈的模样,现在瞧着倒是欢喜得很。”
惜春也在,听闻后冷笑着说:“八成是有人让她这样欢喜。”
探春抓了把瓜子给林黛玉和贾珃,道:“好似琏二嫂嫂帮了她,训过那泼皮奴才。府里头都传遍了,说我们琏二嫂嫂厉害着呢。”
惜春撇撇嘴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