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宁国府,换乘轿子。待到入了后宅,直往花园去。秦可卿说今日要先赏花游园,之后才是用膳,故而大家都来得比较早。
贾珃刚刚下轿,就有柔声细语的丫鬟迎上来:“可是五姑娘到了?大奶奶正等着您呢。”
这声音听着陌生,贾珃便抬眸望了过去。
迎春从旁边那乘轿子下来,见状奇道:“你是谁?哪儿来的?先前我都没见过你,可是头回在院子里伺候?”
那丫鬟便道:“我是蓉大奶奶身边儿的岸莲,才来没多久,所以姑娘们没见过我。”
岸莲人如其名,长得纤细清秀,倒不似丫鬟,像是哪个小户人家宠爱着长大略识几个字的小家碧玉。
贾珃却对她暗生提防。此人是个蛊师,虽然品阶颇低远不够她看的,但对凡人来说却是足够喝一壶的。
于是笑问:“不知姐姐打哪儿来的?原先也没听瑞珠姐姐宝珠姐姐提过你。”
岸莲道:“我是人牙子卖过来的。原本蓉大奶奶没看上我,还是珍大奶奶觉得我尚算懂事,就把我留了下来。”
府里的人事一般都是秦可卿在管着,平常尤氏是半点不操心的性子。如今她却忽然插手留了个人下来……
贾珃心中生疑,生怕宁国府再发生了荣国府类似的事情,若尤氏被蛊惑住了也不好办。
眼见着岸莲给迎春引路往里头去,她便停了脚步在四周看了半晌,挑出个眼熟的婆子,叫过来问:“最近府里新添了人手?是蓉大奶奶选人的,还是珍大奶奶选人的?”
那婆子在府里也算有点体面,这等小事自然知道,便答:“就前几日的事儿。自然是蓉大奶奶管着的。”她刚才看到了岸莲在和五姑娘说话,又道:“姑娘是问岸莲的事儿吗?原本蓉大奶奶觉得她相貌不好,没要。她刚从屋子出去,恰好珍大奶奶走进院子,瞧着她相貌行事都不错,做主留了下来,放在蓉大奶奶和蓉大爷的身边伺候着。”
贾珃微微颔首。
也不知道这府里送人的是不是人牙子和张婆子。即便是那人牙子和张婆子,那他们蛊惑的也是秦可卿。而秦可卿没看中那岸莲,就算岸莲真是那二人带来的,也和张婆子不是一个道儿上的。
更何况经了昨儿那一遭,想必那人牙子再也不敢靠近贾家大门半步。
蛊师不过是修炼的诸多途径当中的之一罢了,并非全是坏人。贾珃对蛊师又没甚偏见,若是人好的话,即便是蛊师她也不会多管。她介意的是有些蛊师利用自身比寻常人厉害的本事,来坑害这些老百姓。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如今这人既是看上去没什么坏心思,那她姑且不理会。左右是尤氏自己选的人,她只把此人当作是个在这儿谋生活的普通女子就行。
贾珃见迎春已经走远,且正和岸莲说着话显然高兴得很,便没跟过去。索性自顾自到了说是赏花的那个花园,先独自在园子里逛着。不多会儿,林黛玉她们也来了,都问迎春在哪儿,她便唤了人去叫。
谁知迎春过来后见了众姐妹,第一句却是:“你们都瞧见宝钗了么?怎的人都齐了,独独缺她一个。”
原来她刚才没到秦可卿所说的相聚的这个花园子,便是为了找薛宝钗。
惜春登时不乐意起来:“我们惦记着你,你却不惦记我们,只巴巴儿地想着她。既是如此,往后我也不记得你了,只管想着她。”
林黛玉和探春、惜春是从荣国府那边儿过来的,而薛宝钗一家是直接从梨香院那边的门过来的,是以不在一道,也不知刚才黑油门的人与梨香院的人遇到过。
迎春便把路上巧遇的事儿讲了:“因为遇见了,我才想着她的。”
惜春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她既是不在,我们一起顽便是。等她来了再说。”
姐妹们正打算约在旁边花圃哪儿坐着,便见邢夫人一脸喜色地走了过来。
寻常时候,邢夫人都很少往女孩儿们这边扎堆来,眼下见到她们,她居然一反常态地主动招呼着:“都在这儿呢。吃好喝好,若有甚不满意的,尽管找蓉哥儿媳妇去,她管着事务。”
迎春见到邢夫人这般的喜上眉梢,也觉得奇怪,小心翼翼问:“母亲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么?”
“哪有什么好事呢。”邢夫人说着,眼见薛家没有人在这儿,轻声道:“我刚刚倒是遇见了个不寻常的事情。那薛家哥儿不是喜欢到处找人么,刚刚他瞧上了蓉哥儿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想问蓉哥儿要去。蓉哥儿还没说什么,珍大奶奶先不乐意了,把他一通说。结果两边就僵住了。”
惜春嗤了声:“怪事了。珍大嫂子也有管着蓉哥儿院子的时候,该不会是她打算以后把这人放蓉哥儿身边伺候吧。”
贾珃知道薛蟠和那冯公子不同。冯公子看上香菱,应当是被张婆子蛊惑的。而薛蟠则是真好色。
她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丫鬟,便问:“是叫岸莲的?”
“可能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