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帝皇略显疲惫地将额头上的桂冠摘了下来,他似乎总是如此,总是很疲惫,永远都拥有做不完的事。 处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上,不累反倒才是一件怪事。 卡里尔微笑了一下:“如何?偶尔不用伪装来面对他们的感觉?” “这反倒让我更累了。”尼欧斯如是说道。 他坐下,靠在了扶手椅的靠背之上,开始摘护腕。 它们在他手腕的底部拥有一个精巧的展开机构,设计它们的工匠巧夺天工地将一片延展的金属藏在了完整的表面之下。 尼欧斯拉开金属片,随后便轻松的取下了护腕,将它们放在了一旁的一个小桌子上。这房间内空空荡荡,仅有两把椅子,一张小桌子,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卡里尔看见它们的表面正在闪光。 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喜欢它们,太紧了,太奢华了。”尼欧斯说。“但我必须佩戴。” “彰显身份?” “不,是因为我对献上它们的人发过誓,我会在每个不需要穿戴盔甲的场合佩戴它们。” “誓言啊.”卡里尔叹息了一声。“那的确需要被认真对待,但你现在为何又要将它摘下?” “因为我现在不是帝皇。” 卡里尔轻笑了一声:“这里是马库拉格之耀号上的一个房间,你站在这里,然后说自己不是帝皇?” “至少在两个小时以内,我不必是。”尼欧斯如是说道。“当然,我也可以是,如果你想谈论一些较为严肃的话题。” “我以为伱才是那个来决定我们谈什么的人。”卡里尔摊开双手。“而根据我们上次谈话的结果来看,你现在应该成为帝皇。” 帝皇安静地看着他,不发一言,伸过手,又将护腕带了上去。他不违背他的诺言。 “祂们蠢蠢欲动。”人类之主严肃而缓慢地开口,声音变得充满威胁,仿佛即将出鞘的利刃。“这件事对人类来说绝对算不上好。” 卡里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祂们存在本身对人类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但我其实更担忧另一些事。”帝皇抬起头,凝望着天花板沉默了一段时日。他皱着眉,黑色的眼瞳忧虑地被改变了形状。 “什么?” “未来。”帝皇说。“未来已经被遮蔽,它不再向我揭示那些可能的道路与细节。有东西在其中动了手脚,我担心我会辜负。” “辜负谁?” “你真是个锲而不舍的人。” 卡里尔勾起嘴角,假装自己没有听出帝皇的小小讽刺,他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辜负那些为你而死的人?” “不止。” 帝皇垂下头,不再看天花板了,却开始凝望虚无的前方。 “我担心我会辜负那些为我而流的每一滴鲜血,每一次牺牲。我让父母与他们的孩子离别,让爱人分离,让曾经志同道合的兄弟伙伴彼此反目成仇。我让难以计数的人成为了我的帮凶,而如果我失败” 卡里尔没有说‘你不会失败’这种话,这种话太过自欺欺人了——如果未来有一千万种,那么,帝皇恐怕就会失败九百九十九万次。. 他成功的几率小到可怜,小到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投身于这场可怕的事业之中。 但问题就在这里。 如果他不进行这场战争,会发生什么呢? “而你仍然不会停止。”卡里尔轻声开口。“人类没有第二个选择可选,不是吗?” “有,但并非我愿。” 帝皇笑了,那是个傲慢至极的笑容。 “在异形的奴役下做永世的奴隶,卑贱至极的活着又或者是变成那些魑魅魍魉的食物与玩物我不容许人类变成这样。” 卡里尔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变成了老样子。”他轻笑起来。“你不会是专门过来找我诉苦的吧?”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实际上,我现在更希望你赶紧离开。第八军团人不多,因为你的到来更是临时放下了许多工作。” 帝皇不由得笑了一下,短暂的瞬间,他回到了尼欧斯的状态。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之间。下一刻,他便继续回到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网道计划。”他缓慢地开口。“我的最终目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它而设立。从帝皇这个捏造出的身份,再到帝国的设立,甚至是我的儿子们乃至大远征本身.实则不过都只是为了这个计划做铺垫而已。” “我和那位马卡多聊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