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度周身仆仆风尘未散,甚至有些憔悴。为了尽早回来,他已经三天没合眼,眼下乌青,眼中泛红的血丝,都昭示着这一点。 谢慈看着他的身影,忽地就觉得鼻酸。就像小孩子若是一个人摔了一跤,倘若没人瞧见,他自己拍拍手便能站起来,可若是有人瞧见,便恨不得嚎啕大哭。 她红了眼,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但仍坚持着没哭。 谢无度将谢慈全部反应尽收眼底,他就知道,她定是要受委屈的。 谢慈看着他,梗着脖子问:“谢无度,你也信她是吗?” 如果他敢向着谢迎幸,不分青红皂白,那她就……狠狠地打他一顿! 谢无度慢慢走上前来,停在谢慈身前。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她看着娇贵,可很少掉眼泪,可见这回受的委屈不轻。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发红的眼尾,眸色渐深:“我只信阿慈一人。” 谢慈微偏头避开他的手,抿着唇,将那股鼻酸忍回去。谢无度指腹从她眼尾擦过,放下手,牵住她手腕,睨了眼秦妈妈,便要往回走。 秦妈妈被谢无度的眼神看得一凛,可长公主下了令,她不能不拦下谢无度:“王爷,老奴是奉长公主之令,将谢慈姑娘赶出府去。” 谢无度斜斜看秦妈妈一眼,眼神里满是狠戾,秦妈妈不自觉地后背发冷。她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定了定心神,道:“王爷……” 话音未落,秦妈妈便被谢无度身边的常宁按住。常宁手脚利落,将人绑了。 秦妈妈没想到谢无度会这样不敬,以往他虽总是冷着脸,却也没这样过。她毕竟是长公主身边的心腹,更何况,小时候她还照顾过他。 “王爷,您如何能这样对待老奴,老奴幼时还曾抱过您……” 谢无度给常宁使了个眼色,常宁便将她的嘴巴用布条堵上,而后押着秦妈妈,跟在谢无度身侧,往沧渺院去。 谢慈看他举动,有些不安,她道:“干嘛去?” 谢无度步伐利落,道:“给你撑腰。” 谢慈心头微怔,亦步亦趋跟着谢无度往沧渺院走。沧渺院中,门口的守卫见谢慈去而复返,先是一愣,而后又见谢无度与被捆成粽子的秦妈妈,一时慌乱起来。 “王爷。” 谢无度不理他们,径直要往里闯,被他们拦住:“王爷且慢,长公主这会儿在照顾永福郡主……” 常宁将秦妈妈往他们身上扔去,几个守卫被撞得往后跌,常宁顺势出手,将几人一并扫倒在地。 谢无度与谢慈跨进沧渺院大门, 院门口发生这么大的动静,连寝间都能听见,刘妈妈走出来,正要训斥:“做什么呢,郡主才刚歇下……” “王……王爷。”刘妈妈恭敬行礼,心里慌乱起来,不知谢无度怎么会回来了。又见他身边拉着谢慈,便知事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刘妈妈道:“王爷……长公主这会儿才照顾完永福郡主,刚歇下……” 谢无度没空听她废话,拉着谢慈上台阶,迈过门槛。 萧清漪正在正屋的榻上小憩,绷紧的弦还未完全松懈,满脑子都是谢迎幸苍白的小脸,她才刚寻回自己的女儿,不能叫她出事。 她正预备小憩,忽地听见门口有动静,太阳穴猛地一跳。 “刘妈妈,是什么事……” 话音落地,谢无度正好拉着谢慈进门。 萧清漪微微瞪大眼,呼吸一滞。 他怎么会在这会儿回来?见他这副模样,恐怕是一路舟车劳顿,紧赶慢赶赶回来的。萧清漪瞥了眼他身后的谢慈,放下扶着额角的手,不冷不热道:“你回来了不去好好歇着,来我这儿做什么?” 谢无度微微勾唇,道:“阿娘不愿见到儿子,儿子自然也不会无事打扰。” 他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戒,微微笑道:“只是……” 谢无度看向萧清漪,话音一顿,“阿娘,方才我过来的路上,听闻您要将阿慈赶出府去,为何?” 他明明笑着,却让人极不痛快。 “此事我还未来得及和你说,前些日子,我意外得知,谢慈并非你的亲妹妹。我原顾念母女情分,将她留下,可她顽劣难驯,几次三番欺辱幸儿,今日更是害得幸儿差点出事,我才将她赶出府去。”她顿了顿,道,“我已仁至义尽。” 谢无度轻笑了声,反问:“您说,阿慈她几次三番欺辱旁人,可有证据?在我看来,恐怕是您那位宝贝女儿欺辱阿慈吧。” 萧清漪叫他说得一愣,幸儿欺辱阿慈? 这是什么鬼话?他能不能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谢慈是什么性格,谢无度难道不清楚?幸儿如此温柔,怎么可能欺辱谢慈?萧清漪只觉得好笑。 “幸儿连说话都柔声细语,她如何能欺辱谢慈?” 谢无度更觉得好笑,道:“说话声音小,不代表她是弱者。阿娘,万事讲求一个证据。” 萧清漪一时哑然,道:“幸儿亲口所说,难不成还能有假?” 谢迎幸说的便是真的吗?谢慈都听得好笑,她因先前的事对萧清漪心灰意泠,这会儿更是冷到心头刮着北风,直进直出。 谢慈道:“我从未欺辱过她。” 谢无度挑眉,看向萧清漪,“阿慈亲口所说,难不成还能有假?” 萧清漪顿时哑口无言。第一次谢迎幸与她所说之事,并无人证。但第二次谢慈打谢迎幸耳光,她亲眼所见。 萧清漪眸色略冷,移向谢慈:“难不成,你要说你没打她巴掌?” 谢无度转过头,看向谢慈:“打她了?” 谢慈微低下头,哦,这事儿她倒是的确干了。可那是因为……“她空口污蔑我在先,当日更是亲自承认,还挑衅我,我一时没忍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