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说做便做, 她这一宿睡得不算安稳,早早醒了, 梳洗装扮完, 便命兰时她们收拾东西。 “这个浴桶,要带上。到时候去驿站歇息,万一他们的浴桶不舒服, 我会用不习惯。” “这身衣裳也带上, 天气渐凉,厚衣裳也得备着,夜里更冷,更得备着。” “这身衣裳新买的,还未穿过, 带上。” “这套头面配方才那身衣裳刚好, 带上。” “这双鞋子既舒适又好看,说不定要走些路,正好合适,带上。” 兰时与竹时她们按着谢慈的指示收拾着,不知不觉东西便装满了好几个大箱子。竹时看着那堆东西疑惑不已, 问道:“王妃,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怎么好端端忽然要收拾东西?” 谢慈笑意不曾敛,虽还未出门,但仿佛已经想象出到时候谢无度见到她时的惊喜情景,道:“出去走走, 顺便给人送一个惊喜。” 竹时懵着,未反应过来, 大咧咧道:“王妃要给谁惊喜啊?难不成是田小姐?” 兰时稍稍一思索, 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 拿胳膊肘捅了捅竹时,道:“别问这么多,王妃出去走走也不错。” 竹时一脸茫然,哦了声:“也是,出去走走也不错,这段时间王爷正好不在。” 谢慈只笑不语,也没多解释。 当日收拾好行李,已经近午时。用过午膳后,谢慈便命她们将行李装上马车,自己亦上了另一辆马车,往出城的方向去。 离开时,街市热闹,一如往昔。谢慈挑开帘栊,从马车中往外看,前两日她亦乘马车从这儿经过,彼时心情并不好,今日截然不同。只因她要前往见自己喜欢的人,不再是盲目而空虚地等待,时间仿佛也因此变得充实而忙碌,充满了期盼。 北齐在大燕北境,从盛京离开后,谢慈一路往北。 她的行进速度如自己所料,十分慢吞吞,从盛安到下一座城池,便花了不少时日。她一路过得舒适悠闲,好吃好喝,自然不知,她离开盛安后没几日,盛安城便出了大变故。 恭亲王谋逆,弘景帝被擒,盛安全城戒严,进出都难,里头飞不出一只鸟来,外头也进不去一只苍蝇。因而外头还没人知晓消息。 - 盛安城,皇宫之中。 弘景帝坐在房中,仍惊魂未定,这场变故来得突然,昨日夜里,他尚在睡梦之中,只依稀听得几声喧嚣风声,彼时还当是梦境中的场景,翻了个身。没多久,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朝着寝殿靠近。他茫茫然坐起身,怨怼这脚步声吵醒了自己的安稳梦,沉下脸有些不悦,正欲发作自己的帝王之怒。做皇帝这么些年,他虽没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但帝王的架子早已经摆了十成十。 “外头乱糟糟的,怎么回事?”弘景帝质问的声音并未得到任何回复,寝殿的门被人推开,有拐杖轻敲在地砖上的声响,一声一声叩醒他惺忪的意识。 弘景帝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王兄?”他狐疑地问一声,心里已经有一丝不好的念头,但仍不敢相信。 恭亲王手撑在拐杖上,不复往日里的和蔼可亲,一张脸严肃威严,很有上位者的气势。他睨一眼弘景帝,终于扯出一抹笑意,“圣上可有什么吩咐?” 直到这一刻,弘景帝仍觉得这像一场梦。他身边没一个人伺候,被关在寝殿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心里慌得很,想不出还能做点什么。他只好期盼着,或许敛之能收到消息,回来救他。 正想着,门被推开。弘景帝心里一惊,有些害怕地看向门口,是恭亲王。 恭亲王手中拿着一道圣旨,缓缓走近,似乎推心置腹一般:“十五弟,你不适合做皇帝。” 弘景帝自己也知道,他看向那道空白圣旨,再抬头看向恭亲王。恭亲王道:“只要十五弟将这皇位让于我,我可保你性命无忧,如此一来,也对江山社稷和百姓更好。” 他说的话,弘景帝无法反驳。他张了张嘴,视线定在那道圣旨上。 盛安城变天的第五日,弘景帝禅位于恭亲王。恭亲王称帝,改年号为建平,消息传向天下。 建平帝心中怨怼玉章长公主当年不曾考虑自己,因而在即位之后,命人追杀玉章长公主。皇室众人,或被囚禁于皇宫,或逃散于民间。 谢慈得知这消息时,已经出发一个月余,快抵达大燕与北齐边境。谢无度临走前给她留下些人手保护,她出门时并未全部带走,留了一半在盛安,这些人中有人向谢慈传信,谢慈这才得知盛安城的变故。 她心中大骇,一来没想到恭亲王韬光养晦,竟有如此实力。二来,想到了谢无度。 谢无度一向被弘景帝倚重,如今弘景帝出事,新帝怎么可能放过他?原本出使北齐一事便有些不对劲,如今一想,更是蹊跷。谢慈虽不懂朝堂之事,但并不愚蠢,她稍加思索,便猜测这些事恐怕都能串在一起。 司马卓之死,与北齐狼狈为奸,将谢无度诓骗去北齐,而后趁机发动宫变,让弘景帝禅位。倘若如此,那谢无度只怕……凶多吉少。 谢慈手指掐在手心,深呼吸,不知道恭亲王与北齐皇帝到底达成什么协议,北齐皇帝会不会对谢无度不利? 她心突突地跳,命他们赶紧往前赶路。 不会的,谢无度一向聪明,定然不会让自己出事。他们还约定过,他要早去早回,他肯定不会出事的。 谢慈在心里安慰自己,话一遍一遍重复,悬着的心却没能安下来一丁点。 赶路途中,没成想会遇上萧清漪。 萧清漪本是在汝州,被新帝的人马追杀,一路奔逃,眼看着要被追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