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落在领军将军车胤身上,道:“车公,王刺史有意兴兵北伐,你意如何?” 车胤心知肚名,王恭并无北伐之心,只不过找借口阻止朝庭削减他麾下的兵马。 捋着胡须,略一沉吟,车胤开口道:“春耕在即,若此时出兵北伐,征民兴役必伤农耕,动摇国本。大王可以出兵妨碍农事,命王刺史罢兵,等待时机。” 司马道子连连点头,道:“车公说的有理,拟诏命此时出兵妨碍农事,令王恭罢兵。” 回到会稽王府,司马道子看到王琨派人送来的密信,信中称北府兵马并无异动,王恭对外宣称北伐,其实只是虚应故事。 司马道子松了口气,看来王恭是对自己有意裁减兵力充实豫州不满,才以出兵为借口来要协自己,着实可恼。 这样看来,朝庭以出兵妨碍农事命其罢兵王恭应该会遵从。不过,王恭桀骜不驯,终是祸害,等过些时日召他回京,让他在朝堂上任职,不能再放他回京口了。 接到朝庭的诏书后,王恭心中冷笑,虽然自己宣称出兵北伐是虚晃一枪,但他讨伐王国宝的心意已定,昨日便派出使者乘船前往荆州联络殷仲堪,合力讨伐王国宝。 ………… 百日禁已过,秦淮河上恢复了从前的热闹,憋闷了三个多月的游客爆发出积蓄的热情,画舫从申时便开始营业,有的甚至通宵达旦地在秦淮河上畅游饮乐。 杏娘的画舫在秦淮河上颇有名声,不少人专程前来听杏娘唱一唱春秋相思。 百日禁开始时,杏娘便廉价地又买下两艘画舫,等年后大干一场。果如她所料,三艘船忙得天昏地暗,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亦不为过。 今日申时不到,船上便来了客人,杏娘带着两名舞娘前来迎客。 来客是中书省下的几位令史、从事,皆是七八品的小官。王国宝任中书令的时候几人小心逢迎,年后王国宝转迁左仆射,几人凑了份厚礼上门道贺,得了许诺吏部选官时升迁一阶。 平日舍不得吃用,这回得了实信,几人决定奢侈一回,相约来杏娘画舫听一听名动京城的春秋两唱相思曲。 琴声悠扬,杏娘开口唱《相思》,曲动人心,果然名不虚传。一曲唱罢,杏娘上前敬酒。 令史鲁政借着酒意伸手向杏娘胸前摸去,杏娘用手中酒壶挡了一下,娇笑着对旁边陪侍女郎使了个眼色,道:“你是怎么招呼爷的。” 这些女子是依附船舫做皮肉生意的妓娘,媚惑男人是本行,那女子贴在鲁政身上,伸手轻拉着鲁政的胡须,腻声娇呼道:“爷好生贪心,都不理奴家。” 鲁政被女子揉搓得色心大起,低头亲了一口,笑道:“鱼吾所欲也,熊掌亦……” 杏娘含笑起身,心中鄙夷,这样的腌臜货,也想占自己便宜,真是猪油蒙了心。 舞女入内起舞,侍女殷勤劝酒,座中几人意气丰发,相互吹捧,酒越喝越尽兴。在侍女的逗引下,一个个放浪形骸,调笑无忌起来。 鲁政有了三分醉意,举杯对着斜座的罗从事道:“罗兄献计,得了左仆射的赏识,将来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拉扯一把小弟。” 罗从事捋着几根枯须,得意地笑道:“不瞒诸位贤弟,自愚得知左仆射与杨家不睦后,便苦思良策。前几日王刺史上表有意北伐,愚想到杨安玄便在京口,灵光一现便有了此策。” 杏娘坐在帷幔后弹琴,听到杨安玄三个字,顿时竖起耳朵静听。 那罗从事得意洋洋地继续道:“愚找到机会求见建威将军王绪,王将军听过愚的计策后替愚引见了左仆射,左仆射答应事成之后让愚到五兵部任郎官。” “恭敬罗兄”、“小弟敬罗兄一杯”,闹哄哄地讨好拍马声响起。 杏娘手中不停,琴音继续飘出,耳朵却在注意听到厅前说话声。 过了片刻,果然有人问起姓罗的从事想出什么妙计,那罗从事起初还卖关子,又喝了两杯酒,忍不住自己炫耀了起来。 “王刺史前几日上表欲北伐,明眼人皆知是防备朝庭削减其兵力。”罗从事拈着胡须道。 “是啊,听说大王甚为恼怒,王仆射亦深为忧虑,已严令王刺史罢兵。” “巡江监是五兵部的衙门,并不听从京口管辖,仆建议左仆射让五兵部下公文,让巡江营严守江域,监视京口动静,无朝庭旨意不准北府军水师西向。” “妙啊,如此一来,王刺史定然视杨安玄为眼中钉,一旦有事,杨安玄首当其冲,难辞其咎。”鲁政赞道。 琴音一颤,发出破声。只是席上几人指手划脚地高谈阔论,根本没有留意。 杏娘深吸一口气,平抑了一下心情。朝中有人想害杨公子,不行,仆得通知杨公子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