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崇尚实力,越是退让反而越被看不起,打疼了反而不敢对你无礼。 想到这里,杨安玄略退半步,左腿蹬地,身形前冲,劲气啸空,直击乞伏云的面门。 乞伏云双手抱拳,迎着突刺而来的拳头往下一按。 “砰”然之声再起,亭风如起旋风,吹得众人衣襟烈烈。 乞伏云感觉大力涌来,迫得身形向后落去,眼看要掉出亭外,落下山崖。忙伸手揽住亭柱,一个回旋消去余力,重新转回亭中,惊出一身冷汗。 拓跋清知道乞伏云是魏国有数的高手,往来王帐比武进过前十,这样的高手居然败在一名晋人手中,不禁娇声道:“汉人亦有技击好手吗?” 嵇拔见乞伏云落了下风,鼓起眼又要上前动手,拓跋清脆声喝道:“嵇拔,休得鲁莽。” 听拓跋清露出女声,杨安玄立知这少年是女扮男装。嵇拔两个字,是胡名,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杨安玄对着张济拱了拱手,道:“夫子云,以直抱怨,这位公子无礼在先,岂能怪愚无待客之道。” 拓跋清“格格”笑道:“都说汉人巧言善辩,果然得理不让人。” 嵇拔眼中冒火,怒视着杨安玄,特别是看到拓跋清对着杨安玄嫣笑,越发心如火烧。 张济是西河汉人,因家境贫寒上进无门,入仕北魏,得拓跋珪重用,先辟行人,迎送宾客,后拜散骑侍郎,因其善于辞令,又知晓礼仪,所以拓跋珪派他前去襄阳。 张济自知理亏,道:“多说无益,大道已通,请便。” 杨安玄微微一笑,拱拱手,带着张锋继续前行,心中思忖这几人的身份,看张济的言行,像是名官员,那几名护卫煞气十足,应该是百战之余,这几人身份不一般。 亭内,嵇拔怒气不止,道:“张常侍,要不是你拦着,愚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拓跋清看着杨安玄的背影,眼睛灵动,笑道:“都说魏晋人风流儒雅,从这年轻人身上可见一斑。” 张济见嵇拔气恨难消,忙缓和道:“公主,晋人徒有其表,要不然怎会故都被秦人所袭求助于我朝。” 杨安玄行出不远,山风将张济的话送入他的耳中。因为习练内功心法,杨安玄的耳目聪敏,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脚步微顿,杨安玄的记忆被唤醒,是了,洛阳被围,父亲全力应对桓玄,无力救援洛阳,只好向魏人求救。魏主拓跋珪不辨真伪,派使者前往襄阳一探虚实,看来这伙人便是魏皇派去襄阳的使者了。 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说出公主两字,应该是拓跋珪的女儿。拓跋珪今年二十八岁,算算年纪那个亭中女子是他的长女华阴公主,华阴公主在史书上有过记载。 登上峰顶,观前是半亩许的广场,正中石香炉中香烟袅袅,不少信众正在烧香叩拜。 回望山下,数十丈外张济几人正在奋力攀登,杨安玄微微一笑,相识是缘,若不善加利用岂不是浪费。 入观拜三清后,杨安玄捐献香资百钱后,对着登记的道士道:“愚想求见寇仙师,烦请通报一声。” 那道士头也不抬地应道:“吾师明日要开坛讲道,此时正在静心休养,不见外客。” 杨安玄笑道:“道长就说是凌云峰有缘人求见。” 那道人显然听寇谦之说过有缘人之事,忙站起身施了一礼,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安玄,道:“请居士随贫道来。” 带着杨安玄前往后殿,从侧门而入,来到一处石壁之下,石壁上有数处洞窿,那道人躬身道:“仙师就在洞天中修练。” 因为有意借重宗教,杨安玄对佛道理论都做过研究,知道道家认为山崇高而有灵、幽深而有神,洞与心灵相连,神仙居住之处为“洞天福地”,可通达天神。 在壁下等候,那道人沿着尺许宽的石阶入洞,片刻功夫,寇谦之满面笑容地带着数名弟子迎了出来。 “杨居士,昨夜仙人托梦,说《老君音诵戒经》功成之日,有缘人当来一会,果不其然。” 杨安玄看着一身道袍,手持拂尘的寇谦之,山风吹拂之下越显仙风道骨。 寇谦之的话杨安玄压根不信,不过花花轿子众人抬,杨安玄拱手礼道:“愚心血来潮,思绪难宁,特来山中拜见寇仙师,没想到恰逢盛会。真是有缘,有缘。” 寇谦之揖首笑道:“杨居士,与贫道有缘,与道门有缘,是为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