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这样……”付枕惨叫一声,刚想朝穆景寒扑过去,牢房门却被人从外面合上。
穆景寒背对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知是起了风,还是穆景寒离开时的步伐过大,牢房两壁间挂着的烛灯,火苗摇摇晃晃,就如同付枕的命运一般,随时可能熄灭终结。
付枕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不想死,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身后的父亲,那个死而复生,却从未回家看过他们一眼的父亲!
“父……”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付院长的话音便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帮不了你,要怪,你便怪寒王。”
“若非你什么都不肯说,寒王爷又怎会对我下手?”付枕的心一堵,他料想过父亲会拒绝,可他万万没想到,父亲会拒绝得如此果断,连犹豫都不曾有过,“从我出生起,你便一直醉心于医术,日日夜夜浸泡在太医院里,有家都不回,我发热昏厥,你也不管不顾,满脑子全是那些你无法攻克的医术,母亲总让我们体谅你,可体谅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你诈死,母亲自缢随你而去,你内心毫无波澜,哪怕是连一
点点内疚自责也没有吗?你还算是母亲的男人?我们的父亲么?既然你心中只有你的医术,你当初又为何要迎娶母亲,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也对……”
付枕顿了顿,“你若心中有我们,就不会诈死离家了,我的命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不报任何希望的转身走至牢门前,一边晃动牢门,一边对外大声喊道。
“你们也别剥我的脸皮威胁他了,对他而言,我连他药箱里的药都不如,若你们实在气不过,就直接杀了我,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
在离牢房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
穆景寒的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站在一盆开得正盛的兰花前。
“主子,计划似乎失败了。”一名暗卫听到了付枕的叫喊,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
穆景寒没有回头,“按计划行事。”
“可……”暗卫还想再说,忽地觉得屋子里的空气变冷了数分,他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是……属下只是不懂。”
穆景寒沉默了片刻,想到白柒柒有问有答的性子,似乎是想向她靠拢,他终于开口。
“付枕是付院长最喜欢的小儿子,他口口声声说着憎恶付院长为了医术而不顾家人死活的行为,自己却也与付院长一般,对医术几乎到了一种痴迷的地步。”
“属下明白了。”暗卫恍然大悟,“付枕是在作戏。他若真的憎恨付院长的话,就不会去做与他一样的事了。”
穆景寒没有作声,继续等着时间流逝。
付枕又大喊了好几次话,可没人现身理他,到了最后,他也沉默了下去。
直至半个时辰到。
穆景寒留在屋子里没有出去,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暗卫,得到授意后,又带了两名手下,直奔牢房而去。
牢房门一开。
原本瘫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付枕,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你们杀了我吧,求求你们直接杀了我吧。”
暗卫身后的两名手下,一左一右的将付枕压制住。
付枕面朝上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暗卫果断的取出锋利的刀刃,朝着付枕的面颊便划了下去。
眼看着刀尖就要触到付枕的肌肤,下一秒,漫天的血液会喷溅而出,血腥味会充满整间牢房。
就在这时,一直表现得十分冷血
的付院长忽地开口叫停。
“够了!我说!”
而躺在地上放弃挣扎的付枕却拼命的挣扎了起来,“你说?你能说什么?我不要你可怜,我只求一死,与你无关。”
暗卫早在付院长松口时,手里的刀就收回袖子。
他居高临下的扫了付枕一眼,“别装了,你与付院长之间的戏,主子早就看在了眼里,或许付院长的确是为了医术,忽略了家人,但你却没有因此而怪他,反而以他的医术为荣,处处追随着他的脚步,这——就是他最宠爱你的原因。”
“原来,根本就没有瞒过你们。”付枕颓废的扭头,看向仿佛老了数十岁的父亲,“父亲,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自尊,你一向是我的榜样,我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我,出卖自己一生的追求,所以,你不用管我,我不怨你。”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诈死离家的。
方才见到父亲时,他的惊讶也是真的,但惊讶过后便是惊喜,他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能致使父亲做出如此选择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他在医术上,寻到了新的追求。
自己穷尽所有心血都无法追求到的东西,
父亲可以,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变相的满足。
所以,他很快便调整好情绪,配合着父亲演了这么一出戏。
只是,这出戏没能骗得过穆景寒。
“不。”付院长的手脚虽然被镣铐锁着,却也能走到付枕的身旁,他用疼爱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最像自己小儿子,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句,“你会做得比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