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淘换让曾经相濡以沫的美好时光都褪色,只有怨怼像是烧水壶里经年累月的陈垢,厚厚地堆积着、碍着眼,除不去、刮不掉。 甩下几只箱子,像是甩下了一段岁月、一些回忆、一个包袱,起码那一刻任国鸣的感觉是轻松的。 花园里编号17的洋房,是任苒新的家。照顾她的保姆由一个变成了两个,房间由两居变成了两层。 但是细究起来,同之前住小房子也没有差别。 姜觉不见踪影,任国鸣整日在外生意应酬,她像是宠物,被主人置换到一个空间更大的笼子里。 她喝进口牛奶,吃保姆阿姨变着花样的配餐,家里边边角角都被任国鸣塞了钱,方便她取用。 但可笑是,她并不被允许出门,早上上学出门,晚上放学回家,时时都被保姆看管着。 任国鸣给的钱几乎是废纸,但是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些,也没废心思多问过女儿一句,你现在想要什么? 直到遇到阿简。 那是一个礼拜六的下午,保姆带着她去超市。 这次出门是任苒提的,她说阿姨上次买回来的一款酸奶好喝,但是又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于是兴致勃勃地主动要同她出门采买。 她那天特别兴奋,也难得好说话,在货架上找到了酸奶,又挑了几包零食,买了新的发圈。 到收银台结账时,阿姨拿出钱包,她突然在旁问道:“阿姨,你是不是偷拿了我的钱?” 她这轻轻的一声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年轻的女收银员一下瞪大了眼睛。 阿姨一下就急了眼:“你胡说什么?” 任苒手指向钱包里面那张百元钞,表情天真无辜:“这张是我昨天拿橡皮章敲过的,上面有一只蓝色的河马,我收到柜子里去了。” 阿姨张大了嘴巴,一下哑口无言。 她很快反应过来,捏住任苒的手腕,强势地将钱塞到收银员的手里,勉强挤出笑脸:“小孩子胡说八道,是开玩笑,赶紧结了账吧。” 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还有一个表情怪异的大姐,谁说的话有可信度,一下不言而喻。 花园里是富人区,住户非富即贵,收银员没敢拿钱,往里喊着店面的主管出来。 阿姨于是直接撇下了东西,拽着任苒的手腕就往外走。 她用力那么大,任苒挣不脱手,出声呼痛。 “等一等。” 这时又有人横生枝节,插进来一脚。 年轻的男孩拦在出口处。 他刚刚踢完球,头上扎着发带,灰色的运动衫被汗水沁得半湿,贴在胸背,手里攥着从冷柜里拿出来,还没结账的冰矿泉水。 “前面一百米有派出所,我陪你们过去一趟。” “关你什么事儿?不用去,我们没问题!”阿姨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那你就放手,”他皱眉道,“你没看见她很不舒服吗?她要是自己愿意跟你走,我不会说话。” 阿姨没了道理,旁边人又在指指点点,她悻悻松开了手。 谁知下一秒任苒直接甩开她,奔向男孩那处。 她紧抓着对方的衣袖,仰着巴掌小脸,泫而欲泣地红着眼睛,道不尽的委屈写在表情里。 “你现在想怎么处理?我来帮你,好吗?”对方低头鼓励道。 任苒试探着轻声说:“哥哥,我想去找我妈妈。你现在能我去找妈妈吗?” “好。”他答应下来。 任苒就这么认识机缘巧合下,认识简唤尘。 住在花园里3号的简唤尘。 那还是在一个夏天。 夕阳陷落,黑暗滋生,路灯在他们前往省剧场的途中渐次亮起来,也一同点亮着,任苒内心秘不可宣的欢欣。 出租车停在剧场外时,天色已经黑透了,省剧场是发光的蛋状,卧躺在城市一隅。 两个孩子被拦在了剧场外,简唤尘去找工作人员沟通,任苒就在那看着今晚演出的海报。 姜觉站位靠前,在其中笑容灿烂。 她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女二号的A角,画着浓厚的妆,成了主角团里熠熠生辉的组成。 另一头的简唤尘在工作人员那里受阻,剧场不能闲杂人等进入,今日的演出又在开场十五分钟后就已经停止售票。 他们要找人,就只能等到一个多点以后的演出结束。 简唤尘无奈地折返,看着小姑娘的眼睛,莫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