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玉,你和乐世去旁边的屋子,山茶都备好了,你两个也理理衣服。”启蛰追着喊了一声,刚才这两个不争气的,也没比启翛好哪去。 启蛰嗑着瓜子,启翛理好仪表已经过来了,直接从启蛰的瓜子小钵里抓了一把,鲜奶加绿茶炒的,味儿不错。 他边磕边问:“你刚才怎么叫思温‘乐世’?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启蛰心说,我还没开口,你倒是先找进来了,不错不错。 启蛰白楞他一眼,“这你都不知道,思温的字啊,还是年初起的,我不知道就算了你……”说着反应过来了,“好吧我在东、咳东都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也有理由。” 说着正巧张思温也过来了。 启蛰手一扬,递给她一把瓜子:“你来的正好,快跟我哥解释解释,你这字怎么回事?” 启翛略有讪讪:“对呀,‘思温’‘乐世’听着没什么关系嘛,谁给你取的?” 张思温接过瓜子略一拱手:“陛下,是我自己取的。先前‘思温’的名字是我阿娘取的,是她的心愿,到底不应。但大人赐名怎可轻易更改,我就想着不如取个喜欢的字,快活一生逍遥乐世也不错,这是我的心愿,我努力达成。”张乐世笑眯眯,看起来对“乐世”充满期待。 张乐世说完拿起瓜子,想起手心里轻点的那一下,明白这是启蛰的抱歉。 阿蛰这人呀……有什么可抱歉的,还不是为她求官? 是她阿娘非要嫁与一个只见了数面的男子,嫁过去才知道那人原是有心上人的。为着那人总不肯看她,不知想了多少别人眼中可笑的法子,做了多少他人口中笑话一般的事,到最后撒手人寰,也只留了一个不足八岁的孩子,和那么个寄托自己希望的名字。 阿蛰从小被娇宠,明明比她还小两岁,却总是心疼她这点本不应入眼的旧事,哪怕她被挑中作了公主伴读后就搬到了外祖母家,还是因为这事格外关照她。 她开蒙晚,小启蛰怕她被先生骂,一直给她补课到跟上进度,才开始领她出去玩…… 想着,她放下瓜子,又道:“阿娘当时一见钟情于那人,想方设法也要嫁,可以容貌爱人,本就是大错特错,企望着别人因为自己的爱而爱上自己,更是愚不可……”话没说完,是启蛰拉了拉她的手。 哎~明明是心思果决不忌手段的人,偏偏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心软,张乐世微微低头,掩下不住弯起的嘴角。 启翛叹了一叹:“说起来,你和先皇后也是族亲,我记得年初衡兴县侯致仕了,你如今还是住在你外祖母那里吗?”张乐世阿娘是她外祖母的小女儿,她外祖母却是先皇后盛姿的亲姑母。 “回陛下。老在外祖母家住也不像话,王傅昕——我那庶兄承爵以后,我在京中另置了门户,只偶尔去看看外祖母,她最近新养了好几只猫,偏我见到猫毛就要打喷嚏,外祖母说我吓到她的猫了,还生气叫我不许去呢。”可能是说到外祖母,她嘴角终于一扬。 王家有个世袭的县爵,她父亲是从三品县侯,王傅昕是正四品县伯。 启翛点了点头,问启蛰:“你今年不是开府,可想好都选谁做府官,不把乐世纳入麾下吗?”表彰启蛰监国之功的封赏里,就有允许开府一条。 启蛰道:“自然是要的,但这事也不急,我预备着等明年再从春闱里挑一二个好的,一并封了省得麻烦。” “你在吏部确实是要管仕子科举的事。”启翛想了想,“”既如此,不如让乐世帮你的忙,就封她个……” “给事中吧,哥你既然想她帮忙,这位置最好不过。”启蛰接口道。 “行,那就给事中。”启翛倒不在意是什么,左右给了官他心里莫名好受些。 但这看在其他官员眼里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给事中可以分判门下省事,百司的抄奏也由给事中先读,并有驳回之权。尤其在容朝,给事中虽然官位不高,却可参政,说是半个宰相也无不可。长公主又提到春闱……几个官员对视一眼,自以为心有明镜,得悟圣意。 张乐世当场就叩谢陛下,又说心中感怀皇恩,愿歌《鹿鸣》以报之。唱完,启翛又赏了一百匹绢。 对面几个臣子听了一晚上戏,终于有他们发光发热的机会了,见启翛听得高兴,也自请歌舞以娱。 今天本来就是邀众玩乐,人多才好唱戏,启蛰厚道,自己搭台子让戏子唱完也不撤,大方借场子给那些官员。 启蛰拿东西逗褚辞玉猜左右手,又和张乐世摇骰子喝酒,配着乐人吹的曲和太常博士的琵琶玩得尽兴。 褚辞玉输了几次,叫着要和启蛰换换,他把手插到瓜子钵里,攥拳伸出让启蛰猜里面单还是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