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雍在房里收拾行李,随从过来通报,普布求见。
“世子爷,卢娘子被柳城司户带走了,郡王点名要她在送行宴上献舞。”
柴雍脸色一变。
他每次去找卢华英都先甩开了武延兴的耳目,而且武延兴被柳城县令哄得忘其所以,怎么突然想起卢华英了?
“三郎,程粲昨晚去找了武延兴!”
裴景耀领着一个青年匆匆走过来,焦急万分。
青年叹口气,道:“三郎,明光这事做得不磊落,他告诉郡王你爱慕卢三娘,只要把卢三娘抢到手就能激怒你。郡王大喜,说一定要把卢三娘弄到手,而且要当着你的面□□她,再活活打死,这些话是我的随从亲耳听到的。”
柴雍轮廓深刻的脸庞阴沉下来,拔腿就往外走。
“三郎!你不要冲动!我们想想办法!”裴景耀赶紧拦住他,提醒道,“三郎,你从神都忍到了西州,眼看就要到大云寺了,这时候上武延兴的当,岂非前功尽弃?”
柴雍直接绕过他。
裴景耀追上来:“三郎,我去求武延兴高抬贵手!我低声下气地求他!”
柴雍摇头,脚步不停:“武延兴的目的是我,你出面没用。”
“三郎稍安勿躁!”
见柴雍这么冲动,青年也跟上来出言劝阻,他给柴雍通风报信不是因为在乎卢华英的死活,而是为了让柴雍有个防备,以免事态不可收拾,连累其他人。
“三郎,你越着急,郡王越得意,反正卢三娘也不是第一次献舞了,她现在只是一个舞姬而已,程粲羞辱她,她不是都忍了吗?宴席上你一定要沉得住气,至于卢三娘,郡王不会真的打死她,可能要挨顿打,受一些皮肉之苦,三郎以后可以多赏赐她一些钱帛……”
柴雍看青年一眼,总是带笑的眼睛冷如寒霜。
青年不由心惊肉跳,后退一步,声音戛然而止。
送行宴的毡帐已经支起,龟兹乐伎坐在毯子上擦拭乐器,舞姬换上华丽轻盈的舞衣,等候传召。
身着锦袍的柴雍径直闯了进去,满院子的乐伎舞姬纷纷朝他俯身下拜。
他扫一眼院子。
门廊角落里,一个穿西凉男袍的身影背对着他,黑发编成了一根根发辫,脚下一双长筒皮靴,腰间束带,长身玉立,接过司户递给她的两柄马刀,挥腕横刀,舞了个刀花,动作洒脱利落,英姿飒爽。
清晨的日光洒满院落,她乌黑的发辫和涂得鲜红的侧脸上都被抹上了淡淡的金色,垂目擦刀时,睫毛上的金光微微颤动,双唇柔润。
柴雍呆呆地望着站在光晕中的卢华英。
“世子爷!”
司户看到柴雍,连忙快步走过来行礼。
柴雍醒回过神来,想起眼下的情形,挥手示意他走开,走到卢华英身边:“三娘,你不要去宴席,武延兴我来应付,他听人说我认识你,故意召你来送行宴献舞,来者不善,你不能去。”
卢华英看到他,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意外之色,问道:“是不是程粲挑拨的?”
柴雍一怔,问:“三娘怎么知道是他?”
“程粲是个小人,那晚他羞辱我,说是要为齐国公世子出口气。”
卢华英眼底带了几分嘲讽。
那年国公府端五宴,她心情烦闷,想大醉一场,一个人喝了一坛酒。
齐国公世子是好酒之人,向来觉得自己酒量好,听见宴席上的来客夸卢华英一个小娘子酒量大,心里不服气,找她斗酒。
卢华英心情不好,不搭理他。
世子抛出谁输了学狗叫的赌约,得意洋洋地道:“三娘若不敢和我打赌,那就是认输了!”
卢华英笑了笑,拿起酒碗,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赌。”
她自小就是好酒量,世子输了,又羞又恼,不肯履行赌约,还讽刺卢华英身为士族之女,豪饮无度,不成体统。
卢华英轻轻一笑,一碗酒照着世子的脸泼过去:“世子既然输不起,那就不要立赌约,我不想为不守承诺的人浪费光阴。”
第二天,世子酒醒了,越想越觉得羞愧,请王妤的哥哥帮忙,带着两坛黄醅酒上门向卢华英赔礼。
后来世子常常请卢华英喝酒。
卢华英把马刀系在腰间,冷静地道:“我和世子早就化干戈为玉帛,卢家获罪时,世子不在长安,托人送了些钱帮我打点。程粲羞辱我,不是为齐国公世子,是为他自己。他自己不敢出头,只能扯虎皮拉大旗,打着别人的幌子逞私欲。接风宴上,我让郡王扫了兴,郡王不会无缘无故再召我献舞,我猜应该是程粲在作怪。”
她找裴景耀打听过他们这支队伍有哪些人,除了程粲,她想不到其他人。
“确实是他。”柴雍眉头紧皱,“三娘,武延兴成心与我为难,这一次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