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破的地方渗出了血,忙拿着止血的药走上前。
他接了药,道:“去接应后面的人。”
六个随从领命而去。
魏明肃大步走进寮房,却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走向北边。
院子里静悄悄的,房里的灯还亮着,摇曳的烛光把窗前的人执笔写丹经的侧影映在窗上。
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
魏明肃停下脚步,站在雪地里,默默地望着窗上那个模糊的身影。
“阿郎。”同进快步走过来,小声道,“我去几个岗哨看过了,寮房这边一切如常,没有出事。”
滴答。
鲜血顺着魏明肃的手臂淌了下来,洒落在积雪里。
魏明肃捂住伤口,道:“你过去看看。”
“别提今晚刺客的事。”
他又补了一句。
同进应是,走上台阶,敲了敲门:“卢三娘,是我,同进。”
窗前的身影放下笔,站了起来,为同进开门。
魏明肃已经退到院门口,立在黑暗处,看着卢华英站在门口和同进说话。
同进劝卢华英早点睡,进屋看了一圈,退了出来。
门关上了。
同进回到魏明肃身边:“阿郎,卢三娘写了一天的丹经。您放心,这间院子周围都是岗哨。”
魏明肃一言不发,捂着伤口转身走进茫茫大雪。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残破的青袍,坐下给自己敷止血药,缠上纱布。
一个时辰后,几个满身是血的随从回来禀告:“阿郎,杀了两个,其他的跑了。西州参军姗姗来迟,来了之后也不帮我们抓人!等杀手都跑了,他们简单问了几句就把尸体带走了,我要求参军追查那些杀手的行踪,参军才不情愿地说那些人是生面孔,西州没人认识,可能是混在参加无遮大会的百姓里进城的。”
另一个随从道:“郎君,我听那些杀手说话的口音很耳熟,应该是关内的人。”
同进冷笑道:“平民百姓可以入城,可是不能携带武器!今晚刺杀郎君的人却携带了弓箭和大刀,没有人做内应,他们怎么进城的?郎君遇到刺杀,西州上上下下逃不了干系!”
随从们都非常的愤慨,提议把西州参军抓回来审问,肯定能问出什么。
魏明肃神色平静,摆了摆手:“受伤的去找医者,其他人回去休息,约束好你们的部下,不得与西州府兵起冲突。”
随从们退下了。
同进也准备出去。
魏明肃叫住他,问:“受伤了?”
同进摇头,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笑道:“没有,里面的衣服都没破。”
魏明肃点了点头。
同进低声道:“阿郎,西州的老百姓都来参加大云寺的无遮大会,胡人汉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大云寺那边没有出一点差错,您却遇到了刺杀,我们逃出来后,西州参军才带着几个府兵出现,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勾结?”
魏明肃沉吟片刻,摇头,道:“先查死者的身份。”
西州参军的敷衍很好解释,他抓了长史,西州上上下下都对他心生不满,参军巴不得他死在刺客刀下,所以刺杀发生时不现身救人,事后不愿追查刺客,不一定是和刺客有勾结。
同进点头应是。
魏明肃低头,用受伤的手写了封信,递给同进,严肃地叮嘱:“你准备一下,过两天让阿福送卢三娘回柳城。等她写完丹经,找个可靠的人把这封信和丹经一起送回神都。你记下这事,不管到时我在哪里,这封信一定要送到。”
同进愣了一愣,接了信收好,问:“阿郎怕那些人再来?”
魏明肃抬起眼睛,看着朝北的窗,目光仿佛能透过院子里的矮墙,看到窗前那个写字的侧影。
“防患于未然。”
他轻声道。
离他越近,越危险。
魏明肃唇角露出一点自嘲的笑。
四年前,他一无所有。
四年后,他是人人诛之而后快的酷吏,从洛阳到西州,刺杀他的人随踵而至。
隔壁的老伯说得对。
他不配。
……
一夜鹅毛大雪,西州银装素裹。
滴在院子里的血迹,半夜时就被飘落的雪花掩埋了。
卢华英起床,喝了碗汤,坐到窗下。
阿福端着药走进屋,满脸笑容:“卢三娘,郎君吩咐我过两天送你回柳城。”
他很高兴,肖素娘一到西州,郎君就要把卢三娘送走,在郎君心里,还是肖素娘更重要!
卢华英一怔,道:“我的丹经还没有写完。”
阿福收起笑容,担心卢华英赖着不走,脸上多了一分警惕:“郎君说了,你回柳城也可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