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谈吗?” 那个人这么说。 杨沫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外头不大的空地,在靠近转角回廊的那个地方隐约看见了先前带他们来这个院子的人,应该是那个叫阿鄂的少年。 她学着沈书的样子,在房间门前的石阶上,隔着沈书一段距离坐了下来。 “谈什么?”杨沫垂下眼眸,对她来说,所有的事情,在五年前都有了结果,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必要谈呢? “你为什么,没有等我……?” 杨沫垂在膝盖上的手腕被身侧的男人轻轻握住,男人的体温透过衣袖,依稀如同当年那般温暖。 “没必要了,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又何必……” “我找了你五年。” 听到这话的杨沫却没有抬头,她似乎还能想起五年前的漩涡,那场要吃人的大雪,冰天雪地的青州,而她还是那个没有人要的小女孩,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你不需要找我。”杨沫的手指用力地按着自己的掌心,只有这样她才能从那场大雪里走出来,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度落入那场漩涡里。 就在那样冷的天气里,三哥不知所踪,大哥二哥将她视作累赘,明明有家人,却如同孤儿一般,只有她一个人,替母亲收敛了尸身,擦干净脸颊,换好了衣服,一点点将母亲挪进了那副棺材里。 如果没有将军,没有东方先生,可能她已经消失在青州的那场雪里,这个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叫杨沫的女孩了。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用做那样的事。” 覆盖在她手腕上的大手一紧,随后杨沫听见那个人轻声说,“小沫……你抬起头,你看看我……” “我不喜欢你了!” 杨沫清楚看见一滴泪落到了覆在她手腕上的那只大手上,抬头对上了沈书的眼睛,而她挣扎的手也被沈书小心地放进手心里。 “没关系……阿沫,”沈书扯了一下嘴角,可却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的手在抖,可他却不想放手,如果放手了,这件他苦苦寻了五年的宝物,可能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 “如果你不愿意来找我,那我去找你。” - 六年前的青州。 那个时候的杨沫觉得,虽然日子过的累了些,但是家里的母亲很疼她,就算是那个平常不怎么着家的哥哥,有时候也会带点东西回来,只要和母亲一直在一起,累一点也没关系。 “来人啊!遭贼了!” “诶哟,我这小本生意的怎么还有贼子惦记啊……” “这天杀的贼子,诶哟我的钱啊……” 杨沫听出来那是隔壁卖包子的葛婶哭喊的声音,她平日里替豆腐西施方氏卖豆腐的时候,葛婶偶尔也会偷偷塞给她们几个包子。 她挤进人群的时候,就看见葛婶提着她陈旧的襜衣,哭丧着一张脸,正往西街的南方向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正巧是方才赶过来的方向。 杨沫想起来,进西街那会儿确实看见过神色匆忙的人,不等其他人叫住她,杨沫又转身从人群里钻了出去。 杨沫一直追到西街的一处巷子口,那会儿的杨沫虽然知道富人和穷人之间有分别,但是对于这个分别却并没有感受的那么分明。 而西街的那条巷子,通往青州城离城西最近的一个富人区,朱雀街。 杨沫只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呲溜一下蹿进了巷子里,巷子越走越窄,还不时的有一些杂物绊住杨沫的脚,没多久杨沫就听见了身后林叔他们喊抓贼的声音。 只是越往里走,这条小巷便越窄,着实不是林叔他们那样的成年人能过来的。 就在杨沫一侧身冲出巷口的那一刻,她一头栽到了一个人身上,右脚上脏兮兮的鞋子踩到了面前这人的木屐上,他白色的锦袜上一个灰黑色的脚印十分明显。 杨沫瞥了眼那人的衣角,才往朱雀街的两边张望了几眼,这里的行人非常少,可以说除了面前这两个人,朱雀街上几乎没有其他单独行走的人,大部分来往的人不是坐在轿子里,便是策马而过。 眼下杨沫唯一能问的似乎就只有眼前这个被她撞到的人了。 杨沫好奇的抬头看了看这个倒霉的被她踩到的有钱人,看到沈书的那一刻杨沫的脸有些发红,她在西街那边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就算是往来行走的有钱客商里,也没有这样的人。 她面前的这个人身形修长,俊脸上透着难掩的少年意气,剑眉轻扬,一双明亮的眼睛好比天上的星星,嘴角微微勾起,挂着轻淡的嘲讽意味,而这样的人,此刻正一眼不晃地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