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杨沫就很少看见沈书出现在茶水铺子里了,而青州城的那个谣言也渐渐地被人遗忘,取而代之传出的是,沈家似乎有同京城一家书香门第小姐定亲的打算。 不过杨沫如今也已经有些顾不上青州城里的那些谣言了,不知怎么的,如今明明已经快出夏了,但是她娘亲的咳嗽却还一直断断续续,总不见好,最近甚至还有些要严重起来的趋势。 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的杨沫这几日也已经愁的看不见往日的笑容了,她的工钱最近几乎都花在了娘亲的药钱上,往日里存在床底的银钱也已经被她掏的差不多了。 杨沫小小的叹了一口气,难道真的要问茗姐去预支工钱吗? “你娘亲怎么样了?” 小米蹲在杨沫身边,两个人这会儿正一道洗着茶水铺里的碟子。 杨沫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一张小脸皱的如同苦瓜一般。 “你不是有几个哥哥吗?都是自家娘亲,来照顾几日怎么了?” 杨沫从来不同其他人说起家中的事情,所以小米同她认识这么多年也都不知道她那几个哥哥是些什么样的人。 “有还不如没有。” 杨沫小声嘀咕,没有那几个哥哥说不准她现在还能拿出更多的钱,让娘亲去更好的医馆看看病。 孙大夫知道他们家中情况,偶尔也会给她打个折,可其他医馆的大夫就未必有这个好心了。 当太阳悬在山边的时候,茗姐就将杨沫放了回去,最近几日都是如此,他们都知道杨沫娘亲最近的身子不大好。 回到家中,杨沫就从自己的那些破衣裳中翻出了藏起来的最后一包药,明日大概就得再去医馆开药了。 “小沫……咳咳。” 杨氏披着一件还算厚的粗棉衣从屋里走了出来,杨沫看见自家娘亲冲她摇了摇头,过来拉住了她走进了她们二人休息的那间小屋里。 “别忙了,小沫。” 杨氏仔细地看着自家女儿这张日渐消瘦的脸,明明前几个月还是个嫩生的姑娘家,她的心头不免泛起刺痛,若是她真的走了,这个世上,小沫恐怕就再也没有足以支撑她的人了。 只是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如今就算是这样强撑着,她也难免到了强弩之末。 小沫的几个哥哥没有一个是靠谱的,如今这个家里,反倒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小小的肩膀上就已经担起了她同她娘亲两个人。 眼泪从嘴角划过,杨氏的嘴里泛着苦意,“小沫,别给,咳咳……别给娘亲花钱了,咳……” “你将剩下那些钱仔细收好,等娘……咳,走了,你就叫茗姐收留一下你,哪怕是在后厨腾个地方,咳咳咳……好过在这个家里待着。” “等你有了能力,咳咳……离开青州,别回来了。” 杨沫从没有想过像这样的话能从她娘亲的嘴里听见,她摇了摇头,用尚且还干净的右手小心的擦掉娘亲的眼泪,固执地看着她。 “娘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如今又不是冬日,咱们还没那么惨呢。” “我现在就去寻孙大夫想想办法,孙大夫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杨沫将她娘亲的手拉住,将她按在了床榻之上,一溜烟就跑出了门。 直到跑出院门,杨沫才敢让眼泪肆意的在脸上划过,落到风里,如今这个世上,能相互支撑的,只有她同她的娘亲了,她才不要让娘亲就这样离开她。 杨沫一刻都不敢停,要是停下来,说不准孙大夫就不在医馆了,而回去晚了娘亲就会着急。 当杨沫站在孙大夫的医馆前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以下,原本赤色的晚霞被灰蓝色的云层藏了起来,将医馆门前的那块蓝色飘布映衬地更深,猎猎的晚风将医馆外的木门吹的吱呀作响。 小医童阿晓将一盆浑浊的水端到了门口,正想将水倒在一旁的沟渠里时,发现了医馆外面那个扶着木门喘着粗气的杨沫。 “先生!先生!”小医童赶忙将手里的水倒个干净,回头冲着里面喊人,“沫沫来了!” “杵在外头做什么,你叫她进来。” 大概是正在看诊,孙大夫并没有出来,只是出了一声好叫外头的人知道。 杨沫搓了搓衣角,还是迈进了医馆之中,里头的老大夫正端坐在坐诊台上,里头的人除了大夫,还坐着一个男子,看见杨沫进来,同她说了一句“你且等等”,就继续称量着手上的草药。 一直到那个男子离开,孙大夫才得到空闲来看她。 “孙大夫,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药,能叫我娘亲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