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行商的路上把信寄过来。 她突然想起让她来到临窑镇的那个原因,她曾经在去邸舍后院经过马厩的时候,撞见过那个被抓起来的打手,那会儿他慌慌张张的。 先前她没意识到,如果只是碰巧撞见,他又何必慌张? 杨沫看了沈书一眼,从他手里拽出了自己的手腕,往马厩的方向跑了过去。 邸舍的马厩还算是不小的,应该是往年临窑镇还不曾败落时扩建的,只是如今的马厩里只保留了两个食槽,而马儿更是只有孤零零的一匹。 尽管邸舍里头没什么人打扫,但是外头还算干净,靠近的时候更是没有什么气味,如果老板他们已经打扫过这里,恐怕很难再找出什么线索了。 虽然杨沫心里明白,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马厩里的地面微微有些潮湿,应当是伙计前不久才给唯一的那一匹马擦过背,两处食槽的底下也是相当干净。 转过身,杨沫看到了沈书的视线,顺着视线,杨沫同样看向了那一处被她忽略的食槽。 食槽里头填着些干草,不算很满,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好久不曾加过了,毕竟如今的邸舍这么穷,老板哪来那么多钱一直给马加新鲜的食料。 两个人同时一左一右开始翻看两边的食槽。 果然,杨沫在翻开那处没有马儿使用的食槽底下时,看到了几片没有完全烧干净的纸片,以及一些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的黑灰。 那人应当是信纸连信封一起烧的,大概是因为撞见了她太过匆忙,连烧都没有烧干净,索性丢到马儿的食槽里,只要有马将那些干草吃干净,证据自然就被毁尸灭迹了。 只是他似乎没有算到临窑镇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走商和路人入住了,两筐的干草,愣是吃了好几天都没吃完。 沈书从底下的灰烬里拿出了那片没有烧干净的封纸,两片封纸之中夹杂着一片轻薄的纸张,上头仅仅写着入京二字。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封信是从哪里寄出的。 “如果要找出来源,恐怕还得去找一找那个信差。” 方才沈书已经将从老板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杨沫,杨沫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就如同老板所说的,这干跑腿伙计的人,在这几个城镇范围里四处跑,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找到,而他们仅仅只有三天的时间。 只是他们手里只有这样一封甚至很难称得上是证据的残信,以及一块在杨沫看来,是栽赃陷害的白布。 “主使之人不像是京城的人……”杨沫将烧完的信灰一点点从食槽底部拣到自己随身的一个布袋里。 “就连我都知道,临窑镇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什么人来往了,如果是京里的人,又怎么会将东西丢在这样一个……几乎没有什么马匹的食槽里。” 杨沫手上的动作不停,心里却来回地转着这几件事,如果不是京城里的人,那会是谁想要陷害将军,将军的那个性格,也很难彻底得罪什么人,除非是利益相关。 “你就不怕背后的人真的是那位将军?” “他不会!” 杨沫抬起头,对上了沈书看过来的目光,沈书的眸光晦涩难明,杨沫拣着纸灰的手顿了一顿,随后低下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林将军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为着大周流血流汗的将士,而如今京里这个人,身上没有沙场的血气,如果是军中的人,蒋先生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那人也许知道临窑镇的事情,但是他可能不会想到,你会回到这个地方找证据,如今要说背后的人并非京中人士,还为时尚早。” 沈书没有接杨沫那番评价林将军的话,而是说起了她先前的那些疑点,沈书将手中那片没烧干净的封纸同信纸重新夹了起来,丢进了杨沫放纸灰的布袋里。 “我再去问一问店家,看他还记不记得那位信客平日里在哪几个镇子上跑差事。” 杨沫抬头的时候只看见了沈书的背影,看起来似乎不像清晨过来时那般精神了。 在将所有的纸灰都捡拾干净之后,杨沫将草料重新放了回去,走到了邸舍之外,起码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信得过沈书的,她从始至终都相信,沈书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沈书很快就走了出来,垂眸解着手上的马绳。 “那个信客叫莫老五,平日里在宣明镇,刘家村以及锦州这几个地方跑差事,前几年的临窑镇也算是他的活。” “我们先去宣明镇上看看吧。” 沈书骑上马,看着杨沫同样动作利索地上马,“宣明镇是莫老五住的地方,说不准他还不曾离开。”